结束治疗的第一天,修炼和会议消耗了太多精力,即便楚之晓这样的强者,亦不免在深度睡眠舱中沉沉睡去。
李耀却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圣约同盟的社会现状,还真是令他大开眼界,每一次,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认识到圣盟邪恶的极限时,这脆弱的“极限”都会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以更加邪恶、黑暗和笔墨无法形容的色彩。
比起普通的洗脑,圣光学院的一切自然无比邪恶。
但比起人性实验室,什么“末日孤舰项目”,“永恒光明项目”,圣光学院的“魔童项目”,又算不了什么了。
最关键是,李耀不知道那五个至善上师究竟意欲何为,本身圣盟的资源就不算丰富,还要浪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建造几百艘实验星舰,用几百年时间来测试人性,为什么?
李耀隐隐觉得,“人性实验室”就是隐藏在圣盟幕后的关键。
只要揭开“为什么要建立这么多人性实验室”的谜底,就能搞清楚五名至善上师的来历,以及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了。
转念一想,李耀又想到了傀儡王和他的各种精神毒品、大脑病毒。
傀儡王的所作所为,岂非也是另一层面上的“人性实验”?
这家伙知道“人性实验室”的存在吗,是否想藉由自己的行动,来发掘出“人性实验室”背后的秘密呢?
“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正当李耀陷入沉思时,血色心魔忽然道,“我在蜘蛛战车的记忆晶片深处,搜索到了一些数据碎片,经过复原之后发现,原来类似刚才那样的对话,过去已经重复了很多次。
“楚之晓经常带着蜘蛛战车一起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而蜘蛛战车又不像她那样拥有强悍的防御力,于是十次任务中,倒有七八次都会支离破碎,失落数据,恢复到一片空白的初始状态,需要她重新调制。
“而几乎每一次,蜘蛛战车都会问她同样的问题,而她也会不厌其烦,一次次拿出‘永恒光明号’的例子来说服蜘蛛战车,所以,你这次试探,才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原来如此。”
李耀沉吟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向一台毫无生命的,冷冰冰的机械解释一切?”
“笨蛋,蜘蛛战车的主控晶脑和小明、文文还有拳王是不同的,它仅仅是‘看上去’拥有智能而已,实际上,它的交互界面和思考数据库,都是预先设定好的,而且就是楚之晓亲自设定的,换言之,楚之晓想让蜘蛛战车一次次抛出这个问题,蜘蛛战车才能这么做。”
血色心魔道,“还不明白吗,我不是早就说过,蜘蛛战车‘红猪’就是楚之晓人格另一面的投影,她并不是在回答蜘蛛战车的问题,而是在回答自己内心的困惑,她是借助说服蜘蛛战车这个过程,来说服她自己相信,她所承受的痛苦,以及圣盟如此扭曲的秩序,都是必要的。”
“就是说——”
李耀恍然大悟,“这都算是某种层面上的‘自欺欺人’吧?”
“没错,如果她真对自身的痛苦和圣盟的秩序深信不疑,根本没必要一次次告诉自己,就像一个男人不会每天早上对着镜子,郑重其事告诉自己,‘你是个男人’一样,抓着家伙尿尿的时候就知道啦!”
血色心魔道,“越是心虚,越是怀疑,越是动摇,才越是要‘自欺欺人’,一次次解释和催眠自己。”
“所以说,在她看似冷酷和坚定的外表之下,其实还隐藏着几分正常的人性了?”
李耀看着睡眠舱中,沉浸在舒缓药剂里,依旧眉头轻蹙,表情痛苦的女子,暗暗下定决心,“我们不是只能相信至善上师和诸神的,我们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相信,我们可以相信希望,相信未来,相信……我们自己。
“我一定会唤醒你,把你变成一个正常人的!”
“你也别这么武断,随随便便就说人家不正常,却不知在很多人眼中,你才是最不正常的一个呢!”
血色心魔又道,“‘永恒光明号’上的实验固然有失偏颇,但以星耀联邦当成修真国度的典范,也未必是那么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想想看,星耀联邦是因为你的存在,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倘若当初你这颗‘宇宙病毒’根本没有穿越到联邦的话,天元界和血妖界早已毁灭于两败俱伤的战火,飞星界的天魔或许还在肆虐,天环界还在‘天罡族’的高压统治中,古圣界还在封印中挣扎,最终,星海边陲的诸世界都会被来势汹汹的黑风舰队淹没。
“那样一个战火纷飞,毫无希望的修真国度,比起圣盟现在的秩序和制度,似乎也没太大的优越性和吸引力呢!”
“或许你是对的,但我这不是来了吗?”
李耀的神魂就像是凝固的海浪般坚定,“既然我能改变联邦和帝国,就一定能改变圣盟和整个盘古宇宙,哪怕我就是一只熊熊燃烧的蝴蝶,随便飞到哪儿,总能点亮一片小小的光明,别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东西,反正,活着干,死了算,就这么简单!”
“……我提个意见行吗?”
血色心魔沉默了一会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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