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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烛火摇晃,陆璇拖长着影子走到他面前,青葱玉手伸出,将倒过来的折子转了过来,嘴角含着笑意:“折子反了。”
李淮脸上也不见尴尬,索性走到一边,拿起治水的折子再装模作样的看。
陆璇不由觉得好笑,“你又在耍什么脾气。”
“皇后在医馆外很逍遥快活啊。”不阴不阳的声音吐出,陆璇都替他酸得慌,嘴角咧开的笑更大了。
索性绕过去,站在案侧,倾身看着他手中的折子,笑容戏谑:“早就处理过的折子还看得这么入迷,皇上对麟国百姓用心良苦啊。”
被揭穿的李淮注意看了眼折子,发现这水灾折子已经处理过,还实行的案例。
李淮眉梢一挑,将折子放下,抬头盯着陆璇,那眼里全是酸得冒泡的气。
陆璇身子一侧,顺着这个位置坐到了他的大腿上,李淮眼神暗沉,幽幽地盯着陆璇主动勾引自己的动作。
“璇儿……”声线低沉沙哑。
陆璇两手侧环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倾向他怀抱,将自己挂住。
“是因为他?所以你才心神不宁?你还在害怕。”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李淮心里一紧。
他以为那个人不会再出现,不会那么厚颜无耻,是他低估了祁塍渊的厚颜无耻。他以游历之名出现在陆璇的面前,忍受不到两年的时间。
祁塍渊对陆璇太好,他怕她仍旧受到蛊惑。
“你还真是个大傻瓜。”
陆璇低头吻了吻他的俊颜,“我明日约见了他。”
话落,陆璇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瞬间就被他转换了体位,将她圈在椅子里,气息直逼着她。
“不许去。”
“只是单纯的见一面,之前没有做完的事,趁着这次的机会了结。你不用担心,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现在是麟国的皇后。”
“我的母后就算贵为皇后,仍旧不属于我的父皇。”李淮哑声提醒前车之鉴。
陆璇默了好久,愤愤道:“你拿我和你的母后相比根本就没必要,我不是蒋皇后,我是陆璇。”
所以他一直这样想自己,随时可以背着他出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淮,你真是个混蛋。”陆璇一拳冲到他的心窝处。
“我知道你不会成为她,祁塍渊比我想像中要执着于你,”李淮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可是越在乎一个人,心里边就会忍不住一直在假设,在担忧。
陆璇眼瞅着他纠结的样子,轻叹一声,主动捧住他吻了上去。
李淮夺住主动权,将她的呼吸夺取。
主动的后果是,陆璇次日又睡了一个三竿。
这次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陆璇也没有抱怨,起身后带着东西离宫。
大国寺。
正与大国寺主持大师讲佛道的佛迦院主,忽闻一小和尚脚步有些匆匆进来,在主持大师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退离。
主持大师阿弥陀佛一声,转身对佛迦院主道:“寺中有女施主要寻见佛迦院主一面。”
不等主持大师说完,佛迦院主已经起身,步伐带着几分着急。
禅室内的大师齐齐诵一声阿弥陀佛。
禅室外,陆璇一身普通男装打扮,正站在那里看着他,祁塍渊上前行了一个禅礼。
陆璇还一礼。
两人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礼来礼往。
祁塍渊手一摆,陆璇自动跟着他一起往寺院后面走去,那处有一凉亭,两人落坐,有小和尚带上温温的茶水。
陆璇自行给他倒一杯,静坐。
祁塍渊并未先开口,拿过她斟好的茶水抿了一口,静观着她详和的表情。
面对他,她眼中仍旧无波动,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真正的陌生人。
祁塍渊缓缓开口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他以为她不会来。
陆璇道:“佛迦院主放心,我这个人最讲的是诚信。既然说要来找你,自然不会食言。”
“你……”祁塍渊想要说出口的话顿了顿。
“佛迦院主不在佛迦院,出门游历,就不怕佛迦院出什么意外?”现在的他已不是炎国能控制大局的人,单纯的只是一个念经的和尚而已。
祁塍渊轻声道:“佛迦院乱不了,麟国却不可能一直太平,炎国不是我在做主,必然会生事。我阻得了一时却不能一世,虞国休养生息,阻止内讧后,必然也会向麟国报复。你……多加小心才行,不要逞强。”
陆璇知道,只要那些人敢来,她就敢站出来。
麟国不只有李淮一个人,他还有很多可利用的力量。
“我会。”陆璇将视线定在他的身上,“你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我只是想看看麟国到底能不能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如果麟国没有这个能力……我会……”他会什么,他并不清楚。
如果李淮没有那个能耐保护她,或许他会卷土重来,或许会做得更绝对。
“祁塍渊,到底你瞧上了我哪里?不论哪里我都不认为值得你这样,”陆璇以为他真的全部放下了,做他的佛迦院主。
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祁塍渊只是看着她笑了笑,突然道:“不过是想要看到天下太平罢了,不需要多想,方才那些话只是一个玩笑,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担心我会再像从前那样。”
真的是这样吗?
陆璇觉得有点不对,但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不管哪里不对,陆璇今天来见他的目的是另外一个,想到这,陆璇将放在一边的盒子放到了石桌上,推到他的面前。
看到盒子的纹路,祁塍渊眼底不起半分波澜,很平静地看着她。
“这是属于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保存太长时间了,也该物归原主,”陆璇见他没动,继续道:“那个人说让我交给最合适的人,若说合适,这世间只有你了。”
祁塍渊这才抬手打开盒子,里边散发着金色泽光的佛指安静的躺着,等着它的主人认领。
“金佛指,他直接交给你的意思你不明白吗?”祁塍渊突然含笑看向她,笑意有点怪。
“意思?不是佛迦院主的标志吗?”
“事实上,它是个情物。”祁塍渊慢声说。
陆璇一愣,突然觉得头顶一串乌鸦飞过,“情物?你在和我开玩笑?”
“佛的情物。它代表着的意义,事实上没有几个人能懂,儿时,曾听他提起过一次。世人都称佛指为佛迦主子的信物,只不过是他们不明白罢了。”
“所以他将这东西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代表他早就接受你是他儿媳妇的意思,同样,也代表李淮将它送予你。”祁塍渊将东西推回来,“这是佛情,我不能收。佛迦院主不需要任何的信物,每一代佛迦承位前,都会受到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那个痛,就是每代佛迦院主的信物。”
说罢,祁塍渊将自己半旧的僧袍拉下一些,在他的肩头位置,能看得见一朵暗蓝色的莲花……
莲花?
陆璇的脑子突然被撞击了一下,倏地睁了睁眼。
她在李淮的身上也见过这种东西,只是李淮身上的莲是隐形的,只有在某种刺激下才会显现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祁塍渊的表现,不像是知道李淮身上秘密的样子,同样的,那个人只怕也不知道。
“这下你该明白了。”
“我还是不明白,”陆璇的眸色沉了沉,心中飘起了另一个疑惑。
祁塍渊看着她。
陆璇收住自己的情绪,说:“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搞这些多余的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我不会收回。”
祁塍渊讶异地看着陆璇推过来的东西,“你要将佛情赠与我?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却还执意赠与我?”
陆璇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冷的打断他不该有的想法:“一女不侍二夫,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东西你毁了也罢,送人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祁塍渊看着陆璇轻轻一笑,似乎已经悟了她的意思。
手心灌入内力,捏着佛指,一串金粉从他的手指间漏掉下来,落在盒子里的金锦布上,铺了一片金粉。
毁掉佛情,从此他就该断了情念,做真真正正的佛。
佛情毁,两不相干。
身后,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沉淀的气氛,双双回头,便能看到站在那处的李淮。
一身明黄的锦服,怀中抱着小太子,正不断的挥舞着手,朝他们这边过来。
看着不怒而威的李淮抱着孩子的画面,陆璇的嘴角不禁牵起,这一幕,落在对面的祁塍渊的眼里,却是释怀和祝福。
“孩子取名了吗。”
“李暮。”
“李暮……暮光……”
“暮鼓晨钟起,江山夕阳行。”陆璇接过他一句。
祁塍渊笑意深深,“你这名儿取得到是有些不伦不类,却也……”符合她的脾性。
陆璇知道他想说什么,望着那对父子,嘴角化开了一抹笑容。
只有在李淮的面前,她才能这样放肆吧。
如果换成是他,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她这些的。
“小心虞国。”
祁塍渊放下这句话,转身背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
李淮走到她的身边,紧紧盯着那远去的身影,像是怕他回头将身边的女子夺走般,面上有些紧张。
陆璇从他的手里接过儿子,“他走了,就不会再出现。”
李淮却不这么认为,世间虽大,总会有一天碰上的时候。
“都和他说了些什么,”李淮酸溜溜地揽过她的腰身,带到自己的怀里,‘逼’问。
陆璇笑而不语。
看到她这个样子,李淮就心里痒痒的,“真不说?”
“你想知道什么?”陆璇仰着笑脸,看着无理取闹的男人:“如果是不好的话,你想听?”
“不想,”李淮很诚实地承认。
陆璇闻言,清笑一声:“所以,我们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永远会是我的。”
李淮被陆璇霸道的一面弄一愣,低头看着主动环上自己腰身的手,嘴角一勾。
“是,我永远属于你的,而你也不可能逃得掉。”
看,李淮虽然不可理喻,还是很好哄的。
“他说了些东西,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璇突然晴转多云,眯着眼盯着李淮。
李淮没反应过。
“虞国又有动作了?”陆璇直接问。
“还是瞒不过你,虞国被我们搅乱了内乱,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们心里记恨。到现在,他们依旧认为麟国是他们虞国的附属。”
陆璇眉一皱:“所以他们打算卷土重来?趁着春季来麟国逼供?”
往年无能的麟国主要是用给他们虞国的供奉存活下来,说白了,就是要他们虞国来保护。
但没想到的是,李淮和金医公子联手在虞国制造混乱,弄得他们虞国损失惨重,还差点国家离散。
这样的大仇,他们怎么能忍得下去。
得知金医公子就是陆璇时,他们更加的愤怒,认为这根本就是麟国的阴谋。
“放心,我心中早有良计。”
“你打算怎么做?”陆璇忧心道:“一个不小心,可能会造成生灵涂炭。”
两国要是打起来,谁吃亏都不能定,而且陆璇没忘了祁塍渊的提配,炎国不会罢休,趁着机会跟虞国合作,那简直就是麟国的恶梦。
麟国虽然经过李淮的接手,好了些。
但仅是好了些而已,这才是顺明第二年初春,也就是说,李淮才继成大统才足一年。
陆璇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麟国这些人低头低得太久了,很难再抬起来。
有一个好的统领者还不行,还得看统领者的子民。
“如果非要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退一步,璇儿,麟国已经忍耐这么多年了,到我的手里,不可能再退了。”
陆璇点头,“我知道,我会和你共进退,你不退,我也不会退半步。”
“璇儿,”李淮将母子二人紧箍在怀里。
小太子被夹在中间,咿咿呀呀的挣扎着,这对无良父母完全无视。
祁塍渊离开并没有多久,虞国的祝贺的使臣就到了。
李淮已经登基一年了,现在才来祝贺,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
与往年不同,此次使臣队中的人不是金樊,更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一位郡王。
新帝登基,这位郡王很得看重,这会儿领着一名神秘女子进麟国王朝。
陆璇做为李淮的皇后,见使臣这种活儿必然不可少,在这点上,麟国特意摆出一个‘低姿态’来疑惑虞国。
站在齐郡王身边的蒙面女子约莫着十四五年岁,眉眼含烟,柔情似水,煞是惑人!
齐郡王带着笑献上礼物,也就是身边的蒙面少女。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更当着陆璇的面给李淮送女人,不得不说这位齐郡王的勇气可佳,麟国的大臣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齐郡王却不自知地夸着蒙面少女,能琴棋书画,武艺更是超群,更赤祼的夸大伺候人的功夫一流。
李淮听得黑眸寸寸成寒冰。
“邬昭悦见过麟国皇上!”少女在齐郡王的示意下,扭着水蛇腰上前,深情款款地偷瞄了眼俊美无俦的李淮,语音柔似水,要酥到了人心坎里。
陆璇眉一蹙,冷冷地看着这个少女当着自己的面前勾引自己的夫君。
李淮一摆手,带着自己的皇后入殿,并没有多看一眼那名神秘女子。
不得不说,对方用这种神秘的法子吸引李淮的注意力,手段还不错。
齐郡王见李淮没有直接收下这名女子,带着笑一摆手,自顾自道:“你已是麟国皇上的人,还不快跟上。”
邬昭悦立即会意,加快脚步随行在前。
厚着脸皮做出这种事,确实是虞国的行事做风,陆璇再次不得不佩服虞国皇帝,竟然派了这么一个更厚颜无耻的人来谈事。
陆璇冷眼扫过跟在李淮另一边的少女,明显感受到她的冷意,少女却仍旧视而不见,更是厚脸皮的跟到皇座身边。
大家都看着,不时的为这个女子捏冷汗。
千万不要在这种地方惹恼了皇后,否则有得苦头吃。
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璇没有介意,还在坐下之际吩咐一声:“给这位邬姑娘加一个位置,既然已是皇上的人,就不能厚此薄彼。”
齐郡王闻言爽朗一笑,把陆璇好一通夸赞,无非就是麟国皇后贤良淑德,大方得体之类的好话。
可惜,陆璇并不爱听这些。
李淮眉宇一拧,倏地看向陆璇,她竟然把这种女人推向自己?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殿之中,李淮忍住了,不冷不淡地招待了一下这位虞国远道而来的郡王。
至于那位被送到李淮身边的邬姑娘被陆璇安排了下来,就放到了以往淑太妃所居的关雎宫。
让安置了那齐郡王后,李淮阴着一张脸来到后宫,碰上陆璇就将人纳到怀里,紧紧的。
陆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一愣,“你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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