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炼皱眉看她,讽刺自己的话,自从娶菡萏进门后就没少过,他没有太在意,不想对着这个脸,他掀开车窗帘看外面的街景。
此时已经走上中央大街,再转一个借口,就到柳树胡同了,前面是素雪斋,顾炼正想叫车夫停车,成悠姿开口:“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一个堂妹?怎么不见你这般关心亲妹妹?”
顾炼闻言,眉头倏然皱紧,他侧头,目光凌厉:“你什么意思?”
成悠姿早便有些怀疑,此时面对顾炼的反问却不敢明说。
顾炼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这个妻子已经是满脸怨妇之色,他回思,往日种种并没有半点对不起她,即使他纳了妾,每月去妾的房间次数多于十天,却半点没有扫她正妻的面子,比之梦中两妾成悠姿都是时刻面含笑意,现在不得不让他觉得奇怪。
这些念头只在脑海中一过便放开了,顾炼说道:“有什么就直说,别用这种模棱两可引人误会的话试探我。”
他同样看出来,成悠姿对翩翩有敌意,就连这种大面上亲戚的来往都能让她不满,看来以后无论有何事,也不能让她去穆府接近翩翩了。
顾炼下了车,在渊冰斋挑两本书,出来又进去旁边的素雪斋,买了一本带图画的简单话本。
菡萏生的儿子已有三岁,是该开蒙的时候了。
想起菡萏生的儿子,顾炼有些疑惑,之前那三四个他曾经恍惚做过的梦中,成悠姿在他们成亲不久就生了嫡子,现实中却是成亲四年多也没怀上。
顾炼不在意孩子是谁生的,但正妻一直没有生产,总会有许多麻烦。
如果成悠姿生了孩子,至少她不会费那么多功夫捧杀庶子,顾炼虽然不是那么在意长子顾珪,但他的子孙,不能是只会闯祸的无能之辈。
顾炼到家时,家里正闹的一团糟,顾珪呜呜哭着要吃糖,奶奶舍不得训小重孙,转头朝着后院的方向高声道:“孙媳妇,不止跟你说过一遍了,不能给珪儿吃太多糖,你怎还天天儿的叫人买?没看见他的牙已经坏了好些吗?你想养残他,也得问问我老婆子答不答应。”
顾三奶奶是个平和的妇人,自从家里添了重孙,成悠姿一茬又一茬想点子时,她就没少过大声呵斥。
“奶奶”,顾炼上前,扶住气得发抖的老太太,“你别着急,我会好好管教孩子的。”
一旁眼眶泛红的菡萏此时忙抱住哭闹的儿子轻哄。
顾三奶奶依旧着急:“怎么管,还跟上次一样,罚他跪?炼儿,他还是个小娃,嫡母每日纵容,你当爹的又这么严厉,以后能养成一个什么好性子呦。才多大啊,那牙黑的不能看。当初怎么娶进家这么一个心毒的妇人,她自己不好生,就想养残你的儿子?再让我看见她身边的丫鬟偷偷给珪儿糖吃,你马上休了她。”
顾三爷爷听着,说道:“你媳妇不能生已在七出之列,如果不是这么天天儿的给家人还用什么计谋,尊着她为你的正妻也没啥,现在把一个家搅搅的乌烟瘴气,休了好。”
顾炼听爷爷都这么说,便知平时他不在家,成悠姿折腾过多少花样,她真把顾家当成什么妻妾为争宠而手段频出的大宅门了?
即使是大宅门,作为正妻,跟一些妾室庶子有争的必要吗?
顾炼劝住了爷爷奶奶,转身对菡萏道:“那边树下,让珪儿去跪着,不到两刻钟不能起来。”
老两口闻言,都想开口阻止,顾炼已先说道:“爷爷奶奶,玉不琢不成器。”
顾珪抱着菡萏的脖子大哭,“姨娘,不跪,膝盖痛痛。”
“夫君”,菡萏满眼心疼,但对上顾炼平静到不置可否的目光时,她狠心将儿子放在了地上。
小孩子有时候比大人更懂得看时势,顾珪见姨娘不管他,太爷爷太奶奶也不管,看看父亲,抽抽噎噎地挪着小步子往树荫处走去。
顾炼让人看着,便向后院走去。
刚才老太太喊得那么大声,成悠姿即便在后院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见顾炼面无表情地过来,心中一阵阵发怯。
发怯的同时,又全是酸苦,成亲前他们多好啊,怎么反而越来越远离了呢。
都是那个楼子里出来的婊子。
成悠姿神情中有一闪而逝的愤恨。
顾炼说道:“以后珪儿的事,你都不需插手。”
成悠姿怒喊:“可我是他的嫡母,给他买东西不应该吗?”
“成亲前,我以为咱们能够平和地过下去”,顾炼看她一眼,丫鬟想上前接过他手里依旧拿着的书,被他摆手挥退,“现在家中反而因你乌烟瘴气,实在不行,我只好休妻,或者你觉得委屈,和离也可。”
这般毫不在意的语气,对于自以为早晚能够得到顾炼一颗心的成悠姿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打击。
“怎么能?”她的声音哽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炼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成悠姿恨极了,如果顾炼真敢休她或者和离,她定会拖着他们一家都不好过。
半夏见少夫人眼眶通红,上前劝慰了好一番,最后嘟囔:“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如果那个妾不会生,您也不会这么苦。”
话音落,成悠姿甩手就给她一巴掌,“命都捏在我手里,还敢嘲笑我?”
半夏忙跪下来:“奴婢没有。”
成悠姿不屑地让她起来,为什么要如果不会生,她可以让那女人一辈子都生不出来。
晚上,喝过她娘特地找来的治疗女子不孕的汤药,成悠姿留下大丫鬟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大丫鬟萱草就回了趟临县。
…
顾明月几乎每天都围着两个娃转了,连处理府中事宜,都是趁他们熟睡时挤出来时间断续地处理些,根本没有时间绣什么东西。
孩子们半个月的时候,穆蕴恢复正常上班,不过回家的时间照旧要提前半个时辰,能让翩翩多一些休息时间也是好的。
有了孩子之后,顾明月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只一眨眼,孩子们就满月了。
满月礼后的第一件事,穆蕴就是把外间的孩子和守夜的奶娘嬷嬷赶到隔壁房间,抱着顾明月在浴室床上荒唐了大半夜。
第二天顾明月起得很晚,但脸色却白中透粉,十分好看。
穆蕴已经吃过饭去了议事处,她去看了看儿子女儿才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吃过早餐不过半个时辰,穆蕴就回来了。
憋了大半年终于得以开荤,穆蕴回来没正经地说一会儿,就抱着顾明月在她肩头点点啄吻,并声音低沉的建议去卧室。
顾明月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差点一晃神点头,丫鬟婆子们在穆蕴回来时都自觉退了下去,这时曲水在外面禀道:“爷,夫人,墨迩陛下来见。”
穆蕴皱皱眉,含住顾明月的嘴唇用力吸吮两下,才说道:“请贵客进来。”
顾明月从他怀里起身,在旁边坐好。
墨迩是来告辞的,他说离国数月,再不回去恐国内有什么事,又说日后有时间,会再来看顾明月。
顾明月知道船在海上行驶就得将近一个月,且墨迩现在是一国之首,的确不能在外太久,不过她前段时间生孩子坐月子的,根本没有好好招待墨迩,此时想了想说道:“再多留三日吧,我和穆蕴带你们一行去帝京各处逛逛。”
墨迩沉默片刻,说好。
其实帝京这个地方,墨迩和身边的文臣武官都已经走遍了,顾明月也知道这点,多留他们三日,不过是想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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