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无视她眼中的恶毒之色,好不胆怯的与夏侯耀对视:“让那人进来,一问便知。”
她如此好的胆识,再一次令夏侯耀佩服。
他半生戎马,又与先祖皇帝是结义兄弟,这玉临城里,敢与他夏侯耀对视的,还真没有几个人,这丫头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竟然敢直视他,真是好胆识。
“来人,去将那人请进来。”
夏侯耀一声吩咐,他的侍从立马离开,前去药园大门请人。
人还未请来,武剑莲跟欧阳茂已经紧张得后背开始冒汗,尤其是武剑莲,若是夏侯耀知道此事是她所为,定不会放过她,至于欧方茂,先前他维护武剑莲,此刻生怕事情败露,夏侯耀会迁怒于他。
在两人焦急的等待之中,夏侯耀的侍从将墨十三跟另外一名男子领到了小竹屋前。
那名男子双手被墨十三捆绑着,被墨十三牵着走,在他的头上,还盖着一块大黑布,根本看不清长相。
将人领到了小竹屋前,夏侯耀的侍从疾步走上前来禀报:“王爷,人已经带到了。”
夏侯耀及在场众人朝墨十三所在的位置看去。
武剑莲的目光绕过墨十三,看向他身后的男子时,一对瞳孔不受控制的缩了缩。
因为那名男子的体型太像熊二了。
昨夜,她将那瓶藏白花花粉给了熊二后,再发信号召唤熊二,却一直得不到回应,难道那头蠢熊真的落入了姓楚那贱人的手中不成?
正当武剑莲用探究的目光紧盯着那头罩黑布的男子时,墨十三转身,抬起手将那黑布扯了下来。
黑布落下,强烈的阳光射入熊二的眼中,有些刺痛他的双眼。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在了熊二的身上。
欧阳凡诧异开口:“师妹,这不是你的贴身护卫熊二吗?”
武剑莲死死的盯着熊二,紧紧的咬着牙齿,恨不得找只臭味子,将欧阳凡的嘴巴堵上。
楚蘅扫了那熊二一眼,响亮的开口:“没错,眼前这男子便是神武侯府小郡主身边的护卫,名唤熊二。”
夏侯耀盯着那熊二片刻,继而将目光挪到了武剑莲的身上,眸光闪了闪,有杀意浮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十三牵着熊二到夏侯耀的面前,再扭头对熊二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赶紧告诉忠义王呀?”
熊二哪里敢违抗他的命令,这天煞的男人,昨夜逮到他后,先是给他下了蒙汗药,将他丢去胭脂金玉楼那种肮脏的地方供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玩赏,然后又给他灌了极乐散,这天煞的男人,简直就是恶魔。
“大魏三皇子维护姓楚的那丫头,郡主心生嫉妒,便将一瓶藏白花花粉给了小人,让小人想方设法将那藏白花花粉投入冰块里。”
楚蘅语气急迫的问:“昨夜,两名送冰去厨房的护卫所见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可是你?”
“没错,是我。”
在墨十三淫威之下,那熊二只好一五一十的承认。
他如此老老实实的指控武剑莲,还有一个原因,他怨恨武剑莲不将他们兄弟俩当人看,害死了他的兄长熊大。
被熊二指控,武剑莲气得嘴角都抽搐了,伸手将熊二怒指着:“你这贱奴,你竟然敢污蔑本郡主,你是何居心,亏的本郡主待你不薄。”
她怒骂了熊二之后,再看向夏侯耀:“王爷,你要相信莲儿,莲儿没有害无极世子,是这贱奴受了别人的威胁,污蔑莲儿,请王爷明查。”
楚蘅与墨十三交换了一个眼神。
武剑莲这小贱人两次三番的害她,这次,可不能轻易的放过这个小贱人。
墨十三会意,眼神凌厉的看向熊二,问道:“证物呢?你将证物藏在何处了?”
所谓的证物,就是那只装藏白花粉的瓷瓶。
熊二心里明白,朝自己胸前看了一眼之后,回答墨十三:“证物在我的衣襟里面。”
想起这男人昨夜被好几名年少色衰的老妇玩赏,墨十三很是嫌弃的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面,掏了掏,将一只拇指大小青花瓶掏了出来,然后交给楚蘅。
楚蘅接过那瓶子,瞟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御医院的东西。
“王爷,请过目。”
她转手将那青花瓶子递到夏侯耀的面前。
见夏侯耀伸手去接那瓶子,欧阳茂额前一片汗水,就快要滴下来了,赶忙用袖子去擦拭。
武剑莲盯着夏侯耀手中的瓷瓶,脸色煞白。
这可恶的熊二,竟然留着这瓶子,是她疏忽了,竟然将御医院的东西给了那贱奴。
夏侯耀接过瓶子,看了看,再将那瓶子翻转,看着瓶子的底部,上面有欧阳茂三个字。
“欧阳院判,这瓶子是你的私有物品?”
玉临城门阀之中,许多人都知道,太医院院判欧阳茂有一个习惯,喜欢收集一些精致的药瓶子,将自己的名字釉画在瓶底之上。
夏侯耀目光瞥向欧阳茂的时候,伸手将那精致的青花药瓶递向欧阳茂。
欧阳茂擦了擦汗,伸出双手来接,见到瓶底,自己的名字时,战战兢兢回答:“这这的确是下官的收藏”
“欧阳院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凤骅厉声将他的话打断。
这一声厉喝,吓得欧阳茂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下官不该替孽徒武剑莲隐瞒实情,这瓶藏白花是前几日,下官送给孽徒的。”
真相大白,众人看向武剑莲,武剑莲脸色煞白如雪,再无言语辩驳,咬牙切齿的将楚蘅瞪着。
“我忠义王府与神武侯府素来没有过节,你这丫头,为何设此毒计害我无极孙儿?”
此刻,夏侯耀的怒气如火山爆发,沉沉的怒气压迫向武剑莲。
武剑莲感觉到那如火山爆发一般的怒气,这才看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太子殿下,齐王殿下,师傅,师兄,楚小姐,你们帮莲儿说说话,帮莲儿求求情。”
夏侯耀一步一步逼向她,她这才赶到恐惧,身子不断的后退,眼神求助的看向凤骅,凤铮,欧阳茂,欧阳凡,楚惠等人。
凤骅微微摇头:“惠儿,你太不懂事了,忠义王府就无极世子一根独苗了,你竟然对无极世子动手。”
凤铮微叹:“郡主,这件事,本王也帮不了你。”
欧阳茂生怕再被武剑莲连累,跪在地上,低着头,根本不看她那求助的眼神。
“师妹,你真的在无极世子的药里面下了藏白花,无极世子可是由肺痨引起的热咳之症啊,你怎么能怎么糊涂呢。”
至于欧阳凡这呆子,只当他师妹是用错了药。
楚惠更是怕引火烧身,赶紧躲在了凤铮的背后。
瞧众人对自己的冷漠,武剑莲心头一凉,只好继续后退,躲避夏侯耀,不巧的是,她退了一丈远之后,后背抵在了一座假山之上,退无可退。
“你不要过来,我是神武侯府的郡主,你不要过来。”
“就算是你爹跟你哥,在本王的面前都不敢造次。”
夏侯耀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受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威胁,逼上去,扬手一掌拍在了武剑莲的胸口之上。
嘣嘣!
不得不说,这忠义王可真是老当益壮,一掌下去,假山崩塌,武剑莲被拍得飞出去数丈远,重重跌在了地上,张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然后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欧阳凡反应过来,朝欧阳茂大声说道:“师傅,师妹吐血昏倒了。”
此刻,欧阳茂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没有夏侯耀的吩咐,他根本不敢起身。
武剑莲被拍飞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连看都未看一眼,便对欧阳凡道:“从今往后,神武侯府武剑莲便不再是我欧阳茂的弟子了。”
这是不惜得罪神武侯府,也要将武剑莲逐出师门的意思。
欧阳凡只好自己跑去看武剑莲,他跑到武剑莲的身边,将她扶起,先探了探她的鼻息,再给她把脉,然后朝众人所在方位大声道:“郡主受了内伤,昏迷过去了。”
方才,夏侯耀是看在神武侯府世代忠良的份上,这才收下留情,留了武剑莲一条小命,不然,以武剑莲残害夏侯无极之事,让她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既然她昏迷了,安排一辆马车,将她送回神武侯府吧。”
“是。”
欧阳凡傻傻的回应了一声,将武剑莲抱起,匆匆离开。
楚蘅有些愣怔的将夏侯耀看着,同时心里很是后怕。
这位大风王朝的战神果然不好惹,好在,她昨夜叮嘱墨十三去抓了熊二,为自己与老爷子澄清,否则得罪这位老当益壮的王爷,后果很是严重。
“咳咳咳,咳咳咳,啊啊!”
刚好处置好武剑莲,房中便传来夏侯无极剧烈的咳嗽声,以及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在屋内伺候夏侯无极的下人急忙冲出来禀报:“王爷,世子,世子他”
夏侯耀心头一阵紧张,没等那下人将话说完,便扭头看向欧阳凡,厉声道:欧阳院判,赶紧去给无极看看,你若治好无极的病,刚才的事,本王不与你计较。”
欧阳茂急忙起身,紧跟夏侯耀的脚步进到夏侯无极的房中。
至于楚蘅,老爷子,凤铮,凤骅,百里棠等人全在门外等候着。
屋内,罗汉床上,夏侯无极人趴在床头,吐了一小盆的血出来,场面甚是触目惊心。
夏侯耀走进去,看到这一场景,一颗心揪起痛,慌忙的对欧阳茂招手:“赶紧的,赶紧的给无极看看。”
“是是是。”欧阳茂连走带跑的走到罗汉床边,抓起夏侯无极的手把脉,又看了看他的瞳孔,最后放开夏侯无极的手,一脸无奈的将夏侯耀看着。
夏侯耀痛心疾首的询问:“无极的情况怎样?”
欧阳茂往地上跪去:“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没有能力医治无极世子的病。”
看着形容枯槁,毫无生机的孙儿,夏侯耀心头泛起一阵阵的凉意,“无极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直说便是。”
欧阳茂不敢有所隐瞒,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原本,以无极世子原先的情况,还能有一年半载的寿命,可是昨夜误服了藏白花,热气攻心,怕是只有一个月好活了。”
“一个月。”
夏侯耀心头一沉,身子有些发软,后退一步,一下子靠在了罗汉床上。
夏侯无极吐了小半盆血后,此刻昏迷不醒。
夏侯耀伸手抚摸着他皮包骨头的脸,心如刀割:“爷爷我戎马半生,造下太多的杀孽,老天为了惩罚爷爷,才这么对你,这一切,都是爷爷的错,无极啊,爷爷对不起你。”
昔日威风凛凛的战神,此刻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儿,老泪纵横。
欧阳凡不敢打搅,一声不吭的继续跪着。
夏侯耀说了些忏悔的话后,这才看向他,镇定的吩咐:“你下去吧,请大魏三皇子百里棠进来。”
欧阳茂重重松了一口气,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开门出去,请了百里棠进去。
“三皇子,王爷有请。”
百里棠合起手中折扇,一脸谦逊的朝欧阳茂点了点头,这才迈步走进夏侯无极的房间。
“百里棠见过王爷。”
夏侯耀看向他,“听闻三皇子医术精妙,老夫请求三皇子给我无极孙儿医治一番。”
堂堂一国战神,为了自己的孙儿,竟然不顾身份,不顾辈分,用无比祈求的语气与百里棠说话。
百里棠甚是感触,道:“王爷无需多礼,在下与无极世子也有过几面之缘,朋友一场,在下甚是愿意为无极世子医治。”
“多谢。”
百里棠朝夏侯耀略颔首,靠近罗汉床开始为夏侯无极诊治。
须臾片刻,他收手回来,看向夏侯耀道:“无极世子所患的本就是极为难治疗的肺痨,昨夜又服食了藏白花,肺腑受损严重,在下医术浅薄,只能用药稳住无极世子的病情,为无极世子延长一些寿命,却不能治愈无极世子。”
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递给夏侯耀:“这是在下配制的养肺养身药,昨日听闻无极世子是这个病之后,在下才回去配制的,希望对无极世子的病有所帮助。”
“多谢。”夏侯耀一脸感激的接过药,夏侯无极眼下这个状况,他也来不及吩咐属下将百里棠的药检查一番,便将药倒了一粒出来,喂给夏侯无极服下。
夏侯无极服下药,一刻钟后,苏醒过来。
夏侯耀见他睁开双眼,脸上一喜,再次向百里棠递上感激的眼神。
百里棠道:“王爷,有些话,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皇子直说无妨。”此刻,夏侯耀对百里棠感激得紧。
百里棠这才道:“崇华县为民医馆的楚姑娘跟青松子是在下的朋友,前段时间,崇华县爆发天花瘟疫,楚姑娘跟老爷子不顾自身安危前去灾区救助那些难民,能如此行事,两人绝非阴险狡诈之徒,更何况,崇华县的天花疫情还是楚姑娘控制下来的,那段时间,在下正好游经崇华县,亲眼见证了楚姑娘将天花疫情控制下来,楚姑娘能够治好天花这种不治之症,或许也能够治好无极世子的肺痨,您何不再给楚姑娘一次机会,也算是给无极世子一次机会。”
昨夜的事,有些叫夏侯耀忌惮,此刻,百里棠如此说,他略有些犹豫不决。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夏侯无极虚弱的开口:“爷爷,就让那位楚姑娘试试吧,孙儿相信她的人品,反正孙儿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就算被楚姑娘医死,也没什么关系。”
夏侯无极也如此说,夏侯耀这才同意:“请为民医馆的进来。”
外面的侍从听见他吩咐,急忙请了楚蘅跟老爷子进去。
楚蘅跟老爷子走到罗汉床前,看见夏侯无极吐的那小半盆血,师徒俩都不禁皱起了眉头,楚蘅苦口婆心的劝说:“王爷,无极世子这病不能再耽搁了。”
仔细说来,夏侯无极成了这副模样,她也有一定的责任,若非武剑莲嫉妒她,也不会利用夏侯无极对付她。
夏侯耀看向他们师徒俩:“二位手中那古方真能救我无极孙儿?”
“你爱信不信。”
夏侯耀险些冤枉了楚蘅,这有些惹怒了老爷子。
“不信拉倒,我们师徒俩还懒得救这病秧子。”
听了老爷子的话,夏侯耀不怒反笑。
只有有真本事的人,才敢脸不红心不跳的与他说如此狂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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