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太清楚,进也许会有希望,退绝对是万劫不复。放下绳子,深吸了口气,长腿一迈纵身跃下,颀长的身子消失在窗户上。
……
黎子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陌生的环境,眼前是个二十三四的丫头片子。
那是张陌生的面孔,白净,中等相貌,她的双眼里有股正气,即便她有心掩盖,还是能轻而易举被黎子谦洞穿。
“你醒了?”
女孩的嗓音并不柔弱,放在当下最好的解释就是枚标准的女汉子类型,宽松的灰黑色大毛衣,一头干净的短发提拉着她的脸部线条,说话间动作大大咧咧有些夸张。
黎子谦坐起,肩胛骨和后腰的地方有重撕裂状的疼。他微蹙眉心,倒是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环视了此刻所在之地的布局。
整个房间的色调极其单一,基本由黑,灰,白,三种颜色构成,连床单都是男孩喜欢用的灰白条纹款。
正对面的白墙上挂着几张被精心装裱过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她滑雪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攀岩的照片。
黎子谦的深眸眯了眯:“这里?”
女孩大手一环,在空气里荡了圈,笑道:“我叫林霖,这是我家,你昨天晚上摔在我家阳台上,没死算你走运。”
语落的时候,她的左脚下意识的架在床上,凝他一眼。
黎子谦略带无奈地摇头低笑,在这个如梦幻影的社会里真实面孔他见的太少,而眼前这女孩,无疑给他一种武侠小说里的江湖儿女气,不拘小节,率真得可爱。
当下如此紧张的局面中,黎子谦没来由的对她有种信任感,不避讳地动人一笑,沉稳地说了句:“谢谢。”
话锋落下,他又凝了眼架在床上被牛仔裤包裹的长腿,有点哭笑不得。
林霖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雅,赶紧收回自己的腿轻咳了声坐在床边,一掌拍向他坚实的胸膛:“不用客气,岚城谁不认识你。报纸上写你被烧焦了,我还以为自个儿见着鬼了。”
“我……”他似有千万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霖摸了摸下巴:“别说,让我来猜猜,你昨晚跳楼是觉得报纸上说的不真实,现在就想让那篇报道变成真的呢,还是你活腻味了?碰到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丫头是不是在想,臭丫头,哥哥我都摔疼了一次,居然还没死成。”
这下黎子谦是彻底被林霖的话逗笑了,狭长双眼中明显的笑意:“你昨晚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
这点是他好奇的,昨晚从十五楼到十楼那一跳,绳子长度不够,他只能徒手跳跃。
若是一般女孩看见个男人突然掉在阳台上,第一反应该是报警才是,她倒是胆大得令人意外。
林霖皱了皱眉,眼睛往天花板上扫了眼:“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准确来说应该和我的职业有关。”
黎子谦的身子往前移了移,好奇心促使他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加分明英俊,挑起眉梢,吟了声:“喔?”
林霖站起,双掌一击:“得,看你很想知道的样子,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一名实习女警,我自个儿都是警察,还用得着报警吗?”
说到实习两个字,她的底气显然弱了许多。
黎子谦的唇角微勾,笑得优雅:“原来是这样。”
林霖看他一眼,突然坐下,脸凑过去的一刻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声道:“实话和你说了吧,从你那报道一出来,我就觉得疑点重重。你昨儿个那么纵身一跳不久就有人来敲门,我可不傻,没开!不过这么一来,我就更加觉得背后有什么大故事。”
黎子谦无奈扯出一抹笑,却又很快敛下了嘴角的笑弧:“呵呵,姑娘既然没把我交到警察手上,能不能帮我个忙。”
林霖见他说得认真,有心调侃一番:“那要看是什么忙咯,你要是让我去死难道我也去啊?说出来听听,听完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帮。”
黎子谦蹙了下眉,当他再次凝上林霖的眉眼,散去萦绕在心头的戒心,沉稳且陈恳地道上一句:“简单来说,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他现在不能出面,做任何事都必须要找到个帮手才行。
“谁?”林霖挑起眉梢,泛着浓重的好奇。
短暂沉默过后,黎子谦甩出一句:“我想找我妻子,还有我爸到底有没有事?我妈她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林霖闻言,这回是彻底听不懂了:“你妻子?你妻子在医院,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你不知道吗?至于你父亲,他在爆炸前去了花园躲过一劫,不过我想他们肯定以为你死了。”
黎子谦的眸光太深邃,低润的嗓音难以掩盖他内心的暗涌:“不是她,准确来说是我前妻。”
林霖打量他好久,隐隐觉得他的表情看上去是真心实意在思念,担心一个人,忽而想起什么,惊呼:“你前妻?我知道了,就那个失踪的女人。”
他抬眼,轻点头:“嗯。”
上流社会但凡是有点钱长得不错的,长情的实在太少。林霖眉心一蹙马上忍不住问了句:“你很喜欢你前妻?”
黎子谦酸涩地低声叹了一气,再抬头,双眼已被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水雾,极度认真地回了句:“我爱她。”
话一出口,连空气都沉默了。林霖听到黎子谦这番回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那三个字带来的震撼弄得心脏一软。
其实她更不理解的是如果真如黎子谦所说,他深深爱着自己的前妻,又为什么要和她离婚再去和别的女人举行婚宴。
作为一名刚刚入职的警察来说,她的好奇心是极重的,黎子谦此刻双眼涌现出的思念不像是假的,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林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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