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潘国荣才缓缓开口说:“前几天,小薇的脚扭伤了,我就和她,还有你二叔,让人看了个日子,在9月9号,那天是七月十九,是个好日子,把你和小薇的婚事直接办了吧。”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缓和,可是就是有一种一锤定音的气势,不容反驳。
潘景辰望着自己的爸爸,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的双手握的骨骼咔咔直响。
可是,他就是隐忍着,隐忍着所有的情绪,不再像上次那样暴躁,那样暴跳如雷。
他知道,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的胸间闷疼,可是他的脸上却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
他说:“昨天小薇对我说了。我想,既然你们这么热心我们的婚事,我总也得满足一下你们老人们的愿望吧?所以,昨天我亲了小薇。你猜怎么着?”
他就那么眼神凉薄地看着他的父亲,而那张和他酷似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他也不期待,他会有怎样的表情变化,而是继续说:“她吐了!”
他顿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你能想到吗?她口口声声说爱我,说非我不嫁,她却不能接受我的吻,因为她感到恶心!就像我一样,就像她一靠近我,我就恶心一样!”
“所以,我们两个结婚的结果就是,我们两个被彼此恶心死!爸爸,这是不是你想要的结局?是不是叔叔想要的结局?”
潘景辰紧紧地盯着潘国荣,终于从他那木刻板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的动容,从他那暗沉无波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的痛苦!
他很欣慰,他爸爸终究还是有一丝父爱尚存的!
潘景辰接着说:“爸爸,你知道我这六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
一想到六年前的事,他的胸间就滑过一阵痛楚,让他的喉咙坚硬地再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许久,他才继续说:“六年前,我听了你的话,我不报复,不怨恨,我自我放逐,我游戏人间!可是你知道吗?从六年前开始,我的心就再没热过!别人都认为我是潘家二少,光鲜靓丽,有钱有势,可是有谁知道,我其实就是一个行尸走肉呢?我特么就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爱恨,不知今夕何夕的行尸走肉!可是,我就算是行尸走肉,我也不能轻易死去,因为那个人还没有达到目的,他还没有解了他的心头之恨,我特么就得行尸走肉地活着!”
他牙冠紧咬着,指尖几乎掐进了肉里,才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
他看向潘国荣,终于看到他痛苦地双手捂住了脸,他心头竟然滑过一丝的快意!
痛快!
六年了,第一次这么痛快!
他长吁一口气,心中暗叫了一声林雨君的名字。
他既然爱了她,他就要为她而战,就要为她负责!
他再次转头看向潘国荣,看着他抬起头,双眼通红,他又说:“爸爸,能不能给我一次活着的机会?让我像个人,像个男人似的活着,而不是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潘国荣的身子一颤。
潘景辰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子剧烈地一颤。
“你想做什么?”潘国荣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想恋爱,我想和心爱的女人结婚,想和她正常地生活在一起!”
潘国荣沉默了。
潘景辰也不再说话。
他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不是在乞求,而是很坚定地在陈述,陈述他的要求,他的决定。
无论潘国荣同不同意,他都要这么做。
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
“你真的决定了吗?”过了好久,潘国荣才问。
“决定了。”
“那好,你把你手里的鼎天的股份,转给你二叔。”潘国荣说的很平静。
潘景辰冷笑,果然是没有便宜的事。
“需不需要我从鼎天百货离开?”他问的很随意,没有任何的不舍。
“再说,听你二叔的。”潘国荣说的很平和,还很有些平易近人,但是却让潘景辰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潘景辰连连地呵呵呵了几声,“他是不是还可以再给我哥设个套,让我哥把股份让出来,然后我们哥两个就可以很轻易地被他赶尽杀绝了?”
“不,不,我不会让他对你们下手的!”潘国荣那一刻有些恐慌。
“呵呵,你说的,他会听?”潘景辰无比嘲讽。
潘国荣那一刻有些激动,“他会听我的话的!”
“他会听你的话?如果这样,六年前他为什么还会设计我?我哥又为什么被驱逐出国?”
潘景辰再也压抑不住,他蹭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急躁地在房间里转了好几个圈。
最后,他还是强迫自己坐了下来,直视着潘国荣,无比地讽刺:“爸爸,你告诉我,我和我哥真的是你亲生的吗?如果不是,我们会放下这一切,一分钱都不会带走,去找我们的亲生爸妈。哪怕跟着他们吃糠咽菜,只要他们对我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潘国荣一阵错愕,猛地一拍沙发扶手,怒道:“混账东西,说什么胡话!”
“那你说句不是胡话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欠潘启荣什么,要这样让着他,以致你的亲生儿子的生死幸福于不顾?”
“我能欠他什么?你爷爷临终把他托付给我,我就要护他一辈子!”
“护着他害你的两个儿子?”
“他不会的!”
“不会?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他,已经死了两个无辜的人了!你应该看新闻了吧?鼎天旗下汽车制造公司的总经理刘云武,莫名其妙地死亡,还连累了一个环保工人,无辜惨死!你敢拍着胸膛说,这事与他没关系?”
那一刻潘国荣的脸色铁青。
潘景辰说:“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说一句话,我和我哥,今年都二十八了,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们不会认人摆布的!而无论是你,还是那个人,都休想再让我们轻易屈服!他有什么手段,尽可以使出来,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他走了几步,又站住,回身说:“我和我哥的股份,是我爷爷亲自给我们的,而且我们为鼎天打拼了这么多年,谁都休想从我们手里夺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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