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员外冷冷扫了祝扬一眼,神情严肃地斥道:“不会说话就乖乖坐着听。”呵斥完祝扬,又客气地对江寒抬了抬手做了个请势,“小哥,请继续,有什么话尽管说。”
吃了挂落的祝扬登时胀红了一张脸。
他愣愣地瞪着黄员外,一时间不明白他突然变脸是什么意思,但却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江寒见状,心里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解读了。
她轻笑一声,斟酌着道:“员外言重了,在下可能理解错了……不过,在下觉得您刚才的话不对,您不应该让我们包涵祝扬的过激行为,而是应该管束好他。”
她声音一顿,瞟了瞟虽然闭了嘴却明显不服气的祝扬,又道,“这话可能僭越了,但是,有时候吧,孩子是一定要管的……我曾经听人说,严是爱松是害,无原则地溺爱会毁了孩子一辈子。再说,您刚才那样说,会让我误会你不想和解……”她又瞟了祝扬一眼,这一眼有些冷厉,“我觉得,您若是说祝扬再有过激行为,请我们尽管揍,不要手下留情,或许他以后处事还能多用点脑子。”
江寒的话确实僭越了,还不好听。
在别人看来,她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比祝扬也强不到哪里去。
此刻却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与长者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这感觉就像是小孩穿大鞋一般的怪异。
她一说完,尴尬极了的刘大康连忙对黄员外抱歉道:“黄老爷,她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也请您多多包涵。”
黄员外摆摆手,道:“刘捕快不用多心,老夫不会与她计较。再说,她的话虽不合时宜,却也有几分道理。”
祝扬这孩子确实需要管教了。
原本见他吃了江寒一个大亏,和解之事即便有沈大人的面子,他黄维珵也不打算妥协。
后来黄光福倒戈了,为了不让事情被捅到祝县丞面前,他决定装作接受和解,背地里再给江寒一个教训。
初时在外面听到江寒说的难听话,他差点要被气炸。
不过继续听下去,他才发现江寒虽然可恶透顶,但自己的外甥也蠢得可以——被人逼得连口头回击都不会,只知道逞凶斗狠挥拳头。
仔细想想,江家小子也没说错,他这外甥确实是论拳头没拳头,论脑子没脑子。
以前只觉得他还小,他爹管得也严,作为他唯一的舅舅他就什么都依着他,宠着他,没想到一晃眼他长大了,却养成了这么个冲动易怒的性子,比他那两个在县学读书的表哥还差劲。
再这样继续不长进,以后怎么成为他娘的依靠?
他娘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这舅舅能让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可他毕竟姓祝不姓黄,总要有些出息能撑得起门庭。
当时他站在隔扇外,亲眼看着祝扬在江家小子面前做无用的困兽之斗,他忽然深深觉得应该认真地教教这孩子了,不能再任他这样蠢下去。
既然如此,让他在江家小子手上吃点亏,挫挫身上的张狂之气也不见得是坏事。
因此,进屋之后他才会对江家小子和颜悦色。
后来,江寒与刘大康是笑着离开的。
他们一走,憋了大半个时辰的祝扬就要发泄怨气,却被冷着脸的黄员外拎去了书房,生生被训斥教育了一个时辰。
不过这些与江寒已经没有关系了。
黄员外沉默很久之后,竟然神奇地认同了她的话,这让江寒既意外又高兴。
随后刘大康又说了些客气话,双方的谈话氛围至少表面上看是和谐友善的。
自此,江寒跟黄家闹得轰轰烈烈的冲突算是真的告了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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