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寒风呼号,天幕低垂,端木彧已领兵排阵列在了营地外,附近几座山头上的营地经过最初的慌乱也已列好了阵势,俯瞰山下的主营地,随时待命。
西门挽清携着苑苑,都是一身火红,在阴沉的天幕下如烈焰般一路向已列阵的营地外刮去。
大片整齐列队的银甲士兵,在这阵卷着滔天怒意的火红烈焰下,迅速整齐的闪开了一条路,让这团烈焰毫无阻挡的刮到了阵营的最前方。
如潮般的玄色大军缓缓涌向长鲁营地,“轰隆”如雷的整齐脚步声带起漫天黄沙飞扬,和着呼啸的凄厉寒风,让本就阴沉低垂的天幕更加沉重。
闻名天下,顾全大局,冷静淡然著称的骆启霖,第一次做出如此疯狂不顾后果之事,在敌军撤军时领兵阻拦,只为了一个女人。
西门挽清细眸扫过从天际缓缓压近的一片玄色大军,定在最前头那镇定策马一身白袍的人身上。
扣着苑苑细腰的手掐紧,妖媚的笑,一脸平静,细眸里是不正常的兴奋。他今日要让他尝尝他西门挽清尝过的痛!
苑苑睁大眼眸,在一片黄沙滚滚中,她仍是清晰的看见了那端坐在马上,缓缓靠近的出尘高洁的白色身影。纵是漫天黄沙,也盖不了他如竹似仙一世风华。
突地心惊肉跳,害怕起来,僵硬的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大红喜袍,跟他那一身洁白相比,显得如此媚俗,天差地别。她好像知道西门挽清要做什么了……
一种濒死的绝望让她如离水的鱼儿般苟延残喘,双眸空洞,一片茫然中只有一个声音反复清晰:他不会要她了……他不会要她了……
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唯有死死盯着那抹白色身影领着如洪般的玄色大军一点一点靠近……
玄色大军在离长鲁军营二十丈开外停住,这个距离,任哪个领兵的人都知,是个极其危险的距离,阵法不能完全施展开,如若拼起来,两军就是两败俱伤,简直就是毫无章法的硬拼,拿命搏!
可两军的主帅好像全然不顾这些。
骆启霖远远便看见了站在长鲁阵营最前方那火红的两道身影,目光一直胶着在那两道鲜红的身影上,眉微蹙。
他看错了?为何要穿那么艳的红色?发生了何事值得这般庆贺?这红艳得碍眼!
在命大军停下后,他一人策了马继续稳步向前,身后的齐宣焦急的阻止他:“王爷!”此次出兵本就属鲁莽之举,王爷再这样不顾自己安危,岂不是让全军都面临危难。
骆启霖只是把手一扬,示意谁也不要阻止。他必须去,必须再靠近些,必须将她看清楚,必须将她带回来。
马蹄在风中的“嘚嘚”声在对峙的玄白两军中清晰异常。
他一步一步靠近,长鲁的将领和士兵蠢蠢欲动,只要杀了他,长鲁就扬眉吐气!
奈何西门挽清抬手制止了这暗涌的蠢动。那个人的命,只能由他来要!他现在不想要他的命,他要让他痛!静等着他靠近。
他也似对这些人的蠢蠢欲动毫无察觉,或者说是根本没放在眼里,他眼里现在只有一个人——那个一袭红衣的淡然女子。他就快可以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在心里已经思了千百遍的模样。
越来越近,他看清了她穿的衣衫,是一袭低襟束腰绣金凤的缎面红裳,他本能的拒绝这袭红衣的涵义。
只知道她很美,比他记忆中的还美。红裳的裙摆在风中张扬的飞舞,风撩起她满头如绸乌发,散开如网,在她身后笼着她张扬的飘荡。精致的小脸在这一袭飘扬的红衣和满头如绸乌发下,愈见莹白如瓷。
此时在两军中镇定淡然一袭红衣的她,只能是——倾国倾城。
他一直都知道她美,只是从来没有直面过她如此撼动人心的美丽。
他以为,战场上的她,无所畏惧,领兵破阵,冷静善谋,那就是她的倾国倾城。
却不曾想,她只是这样一袭红衣,冷静淡然的站在泛着冷硬光泽的铠甲军队前方,根本不用费丝毫气力,就足以让男人臣服在她脚下。
这是他的女人,何以他如此眼拙?以前却没发现她竟是如此这般倾国倾城。
在长鲁军营阵前离她和西门挽清仅两丈开外停住,幽深的凤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同样紧盯着他的苑苑。对她轻勾薄唇,是淡然的宠溺,似在跟她说:我来了。
苑苑已然成痴,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她思了千万遍的美如嫡仙的脸,苍白无血色,却依旧淡然,幽深的凤眸里有她能看得懂的欣喜和期盼。
瞬间涌起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让她有想哭的冲动。她想冲过去抱住他,但又害怕,踟蹰。
眸里又有了神采,却是哀戚。他不该来的,她知道他伤得很重,今日本不该出现在此,但是他来了,就在她触手可及之处,他是来带她回去的吗?
他还会让她跟他回去吗?还会要她吗?在知道了她做出如此荒唐背叛他的事之后……
握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让她一惊,心也随之被捏紧,她听到西门挽清有如地狱催魂者般魔魅的声音:“骆大美人,你命真大,受我西门挽清一刀竟然没死,也好,留着这条命,看看她。”腰间的手又是一紧,捏得她魂飞魄散,眼也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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