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突然捏起尖细的嗓子,学牌坊里那些戏子一般,腔正调圆,老练到位。
假景誊缓缓地递了杯酒给看的入迷的黄媚,声音轻柔,“喝杯小酒润润喉。”
黄媚没想太多,接过就干了。
“史记野记,高祖本纪梦与大泽龙神,其母交体,酒气怒气天子之气,湖泽风雨拔剑,斩蛇起义,泗水亭长笑尽万般随意,却是半生酒气,金戈铁骑,或喜又叹尽这咸阳风雨,只待史至今时,几人能记,又有几人能记?”
说书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长板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子豪迈气息,袭面而来。
黄媚莫名的想起,如今大楚斗得死去活来的凤擎轩和凤擎箫。
权势地位,在男子的眼里,竟然如此重要。
“千秋月未落,扛战旗望长河,河畔有人高歌,叹英雄却为何,任孤舟飘摇过,随你论功或过,当涅盘重生我,要刻绘新传说。”
小童圆圆的眼睛赫然发光,人虽小,可这气势动作分毫不输给一个气宇昂轩的年轻男子。
黄媚看的高清,一锭银子便丢了过去,说书先生眼明手快的接住,朝黄媚抱了抱拳,一派江湖气息。
黄媚刹那间觉得十分亲切,就好像回到了美人盟的感觉。
“酿烈酒,烫过喉,言笑中兰香欲渐浓,待秋收,泪亦流,落风雪花白了眉头,千重楼,万钟酒,长街落月载满几盅愁,更声后,半生随忧。”
说书先生收好银子,声音浑厚,刀刻一般的脸上,浮起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热血和活力。
黄媚不由得感叹,果然,一个人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的时候,总是能返老还童,活力十足。
那么,景誊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练字,还有什么么?
“常言道,又言道,衣锦归故里路途遥,万朝晓,祭离骚,千载以来依旧会涨潮落潮,榕树脚,人苍老,眉目在灯花中烧掉,哼童谣,兵休何朝?”
假景誊见黄媚陷入发呆状态,趁机又递了一杯酒过去。
黄媚愣愣的结过,食之无味的咽下。
“世事如是难忘时,战事故逝难忘时,花事伊事简中事,旧事相逝过往时。”
小童捏着嗓子,表情可爱,语调里带了几分调侃。
说书先生缓缓坐下,眼睛一眯,摸了摸胡子道,“上一回说到啊,这千秋月没是佳人离别,时逢枯枝落旧城,却待新兰满长街,战场上还未至瑞雪,听故事,这楚霸王乌江就诀别了一场皓月,各位看官不好意思,今日江山又小雪,各位路过的打尖的或来听小老儿说书的,别忘了多加件衣服!”
顿时,满堂大笑,每一个人都被逗得哭笑不得。
这虽然是深秋,可距离冬季,下雪,似乎还有段时日!
“千秋月未落,扛战旗望长河,河畔有人高歌,叹英雄却为何,任孤舟飘摇过,一生笑过哭过,当龙魂重生我,要刻绘新传说。”
众人的笑声还没绝耳,说书先生便和小童一起,异口同声,气势重叠,结束了这个段子。
黄媚已喝了一壶酒,脸色微微发红,如一朵沐浴在灼灼烈日下的红菊。
假景誊按捺着心里的紧张和矛盾,努力控制脸部表情的变化。
“看来你的地盘的确你清楚,听过那么多说书先生讲故事,这个倒是新鲜的很。”黄媚粲然一笑,竟比那怒放的菊花,还要夺目。
堂内不少的年轻男子都看呆了去,其中几个一看就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更是涨红了脸,却又偏偏的,怎么都移不开眼去。
假景誊皱了皱眉头,压抑着心里的不满,声音温和,“你喜欢就好,来,喝酒。”
酒杯很快被添满,黄媚不疑有他,依旧一杯一杯再一杯。
假景誊的心,也随着黄媚的变化而越来越沉重。
直到第二壶酒见底,假景誊才放下一锭银子,带着黄媚离开了酒家,往巷弄里走去。
黄媚脚步虚浮,神情迷茫,半天没有回过神。
一座小宅子出现在巷子的深处,虽然旧,但看起来十分静谧舒适。
假景誊推开门,牵着快要没有力气走路的黄媚,直奔房间。
“唔,这是哪里?”黄媚迷迷糊糊的开口,酒香醉人。
假景誊帮黄媚盖好被子,目光深沉,“这是我送给你的小宅子,你暂时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我会买两个丫鬟伺候你的起居。”
黄媚闻言,不明白了,这好端端的干嘛要在这里暂时居住?她可不是闲的蛋疼,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的。
“景誊,我没有时间”
假景誊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周围也多了许多陌生的男子气息,隐匿在暗处。
黄媚的酒顿时清醒了大半,看着眼前两个规规矩矩的丫鬟,郁闷,“景誊去哪里了?”
两个丫鬟面不改色,恭敬道,“回姑娘,不知道。”
“”黄媚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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