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你们就敢目无法纪,当街抢人,难道眼中就没有王法吗!”少年朝着人群后边,一身锦衣华服的青年喊道,显然这个背对着虚青的年轻公子便是这群家仆的主人。
果然,方才听到的跋扈声音重新响起:“本少爷不过是想请大夫你随我回府瞧个病患,算哪门子的抢人?就你这小身板,就是男扮女装,我还不兴将你抢回去做小妾呢。”这话引得周围的壮汉家丁们一阵哄笑。虚青暗自点头,此人行为嚣张,嘴上说着的歪理却带着一股莫名的说服力。他仔细瞧了瞧这少年郎中,虽然唇红齿白,却及不上自家师弟凤眸剑眉;身量也太小,不及师弟芝兰玉树;而他周身这些大汉虽然五大三粗,师弟要是想将他们悉数放倒,绝不是什么难事。
那锦衣公子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一合扇子挥手道:“别磨磨蹭蹭地,带回去!”家仆齐声应和,那少年郎中脸上带着恼怒,奈何力有不及,很快便被家仆擒住了。只见一个家仆凑到少年耳边说了句什么,少年安静了下来,不过瞧着他们的眼中还带着几分狐疑。
虚青敲着饭碗坐回来,同师弟感叹了两句人心不古,酒楼前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竟然连个围观好奇的人都没有。周围的摊贩们对着这出闹剧更是习以为常的模样,没有半分指摘。虚青瞧着热闹的功夫,文霁风已经吃完了饭,此时无事可做,只好静坐着听虚青感概。
不过虚青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两个,是道士?”
虚青一时不察,一口米饭卡在了喉咙里,立马抽着气咳嗽起来。文霁风拍了拍他的背,二人抬头看了看背后突然出现的青年,看衣着正是方才扬言,要将小郎中绑回去的那个年轻公子。这人虽然声音作态都十分嚣张,面目却十分清俊,甚至还带着几分未脱去的稚气。
虚青拨了拨后腰随手插着的断红尘,藏起来后才道:“不是。”正打算开口应下的文霁风,把是字吞了回去。
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年轻公子眯了眯眼睛冷笑一声:“真以为本少爷是瞎子不成,不是道士穿什么道袍,配什么道巾?”虚青看了一眼师弟身上的衣衫,再看看自己身上劲装结束的江湖人打扮,心中扼腕。师弟穿着道袍的模样十分好看,他实在没想到,这样也会招惹这个奇怪公子的注意。
方才已经见识过周围人的作壁上观,虚青也没想着要挣扎,不过还是站起身问了一句:“不知道公子找小道所为何事?我二人可不会切脉看病。”
虚青比那年轻公子足足高了一个头,那人不得不扬着下巴同虚青说话:“找道士自然是要驱邪,看病是那个小郎中的事,不归你们管。”说着他指了指身后被家丁押着的少年郎中。不过这么短的功夫,小郎中已经情绪平和下来,看着虚青三人的模样,还带上了看好戏的兴味。
“那便随你走一趟。”横竖他们找不到那个惠岸还需要在凌安城逗留几日,这年轻公子看来家境颇为殷实的模样,短不了他们二人吃住。不过这酒楼后边便是客栈,他们二人的行李都在此处,须得整理一二。
年轻公子不放心他们,派了两个家仆跟上来,盯着他们二人收拾东西。虚青为了节省资费,在客栈只要了一间上房。两个家仆刚跟着他们进了屋,其中一个便朝他们抱拳道:“我家公子多有失礼,还望二位道长有怪莫怪。”
这告罪来得突然,虚青心中觉着有些好笑,问道:“既然知道你家公子失礼,又为何放任他如此作为?”
两位家仆对视一眼,还是方才道歉的那位苦笑道:“二位道长看模样面生,应当是新到凌安城,是以不晓得。”
这位到处招惹是非的公子名叫谌瑜,乃是此处凌安郡郡守次子,上边还有一位兄长。谌瑜不过及冠年纪,原本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性子,在凌安郡中薄有才名。只是自三月前他哥哥意外丧生之后,性情突然大变,才成了今日这副模样。今日这般将郎中绑回府里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不过这些人进了谌府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送出来的时候还会送些财物,所以外边的人才没有半分担忧意外,只当成是一场闹剧。
家仆言辞恳切,虚青却狐疑问道:“痛失了兄长,心情有些变故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你所说,你们家大公子已经过世了三个月,这谌公子却还是这般胡搅蛮缠,莫不是借着这个由头放浪形骸吧?”
家仆肃然道:“自当不会。二公子同大公子生前极为亲厚,是决不会损害大公子的声誉的。”
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在坏你们大公子的声誉。
“二位只需跟着我们回去一趟便知道了。中间不过耽搁三五日的光景,决不会对二位有什么损伤,还望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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