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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浅,我困了。”祁玥看着朦胧的天色,故作疲倦地说,然而他的咬字无比清晰,光是听声音,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到一丝丝倦意。
叶薰浅双掌贴在祁玥背后,将他往门的方向一推,“困了你就回去睡觉!”
“我要睡你的床。”祁玥在叶薰浅的推力下向前走了半步,却没有再往前,而是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道出。
“好,那你睡吧!”叶薰浅难得不和祁玥唱反调,若是换作平时,她必定会把他臭骂一顿,可现在……事出反常必有妖,祁世子一直笃信这一点!
果不其然,叶薰浅随手拿起一面扇子,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往外面走,祁玥皱了皱眉,不明白她此举何意,索性跟了上去,从身后搂住她,问道:“薰浅,你这是要去哪儿?”
“祁王府,怎么了?”叶薰浅微微侧首,看着祁玥,眼里书写着不解的神情。
祁玥瞬间心花怒放,抱着她亲了好几下才松开,“薰浅,我和你一块儿!”
“你不是要睡我的床么?”
祁玥,“……”
若是知晓她要去祁王府,他才不要睡她的床呢!
他真正想要的是和她一起睡,又不是和她的床睡觉!
“你占了我的床,所以我没有床睡了,自然要去找另一张。”叶薰浅挑了挑眉,一本正经地说,接着敲了敲祁玥的脑袋,“行了!快让开,别妨碍我睡觉!”
“薰浅,我的床很大的,可以容纳我们一块儿睡……”祁玥可怜兮兮地说,他才不要一个人在浅阁里睡觉,然后想她想得睡不着呢!
他想摸她、抱她、亲她……甚至……
祁世子思绪渐渐拉长,似乎想到了什么,谁知脑袋又被叶薰浅敲了一下,方才回神,“薰浅,你再敲我,把我敲笨了,会影响我们未来女儿的聪明才智的……”
叶薰浅脑门儿后瞬间粗线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怪她,平时和他在一起时,偏要跟他说什么“父亲智商高第一胎容易生女儿,母亲智商高第一胎容易生儿子”之类的话,更坑爹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祁世子,你想多了!”叶薰浅板着脸,故作严肃地说。
祁玥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反驳道:“我才没有想多呢!本来就是!”
“薰浅,你一个人在祁王府睡觉,晚上我不放心!”祁玥见自己无法说服叶薰浅,心中微微发恼,他暗暗下定决心,今晚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说祁王府里那么多人都是吃闲饭的?”叶薰浅对祁玥给出的这个理由很不满意,在她看来,这偌大的齐都,就是皇宫都没祁王府安全,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担心什么!
“自然不是了!”祁玥对自己管辖的地盘还是很有信心的,祁王府守卫森严非同一般,他的薰浅身在其中,比在皇宫里安全多了,只是……
“那是为何?”
“哼,宫羽还在祁王府呢!本世子才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呢!”祁玥只要一想到宫羽,毛都炸了,方才他只是去了捕风堂一下下,回来就看到他家薰浅和宫羽旁若无人地抱在一块儿,若是自己今晚睡浅阁,让薰浅和宫羽睡祁王府,那他的床榻还不被宫羽给占了?
“我和小羽之间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是正人君子!”叶薰浅为宫羽说话,这天下间,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宫羽更够朋友的了,这样的朋友,她怎能不珍惜?
“那就更加不行了,谁都知道你最喜欢正人君子,就像宫羽、元洵……之类的!”
叶薰浅,“……”
元洵无辜地躺着中枪……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叶薰浅不胜其烦,挥了挥手,退了一步,算作是妥协。
祁玥这才消停,牵着美人柔荑,往房间里走去,叶薰浅也不抗拒,这个男人就跟块牛皮糖似的,只要沾上了他,就别想轻易摆脱!
虽然她嘴上说他这也管那也管,但是在她内心的深处,依旧是欢喜的,他在意她,所以才会连同着一起在意她身边别的男人,凡此种种,她心知肚明,却不愿意点破。
祁玥将她扶到床边,示意她坐下,然后蹲了下来,给她褪去鞋袜,亲昵的举动,让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在这个时代,提鞋是下人才会做的事情,而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华高贵,此时却心甘情愿为她提鞋,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
“祁玥……我自己来就好……”叶薰浅的声音软软的,有些不好意思,前世今生十五年,除了她父王之外,还没有男人给她脱过鞋袜呢!
而且,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脚是不能让除了父亲之外的男子随便摸的……
“不用,我帮你!”祁玥抬起头,朝叶薰浅一笑,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
叶薰浅脚形偏瘦,白皙光滑,脚趾甲上透着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健康,说是纤纤玉足也不为过,祁玥还没来得及仔细观摩一番,侍女便捧着洗脚水进来了,见到祁玥和叶薰浅“这般姿势”,愣了一愣。
她毕竟不是琼华、夏鸢或者蔻月,这会儿被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幕吓了一跳,天啊……她居然看到了祁世子在摸郡主的脚……
“愣什么?把水给我端进来!”叶薰浅不满地说,她和祁玥这般亲密的模样被人瞧见了,若是传扬出去,那她还怎么在贤王府立威啊?
“是是是……奴婢马上就来!”
这名二等侍女听罢赶紧把热水端到叶薰浅床边,毕恭毕敬地说:“请问郡主还有什么吩咐么?若是没有……奴……奴婢先告退了……”
就是给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此多作停留,以免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退一万步讲,觊觎祁世子美色之嫌……也能够她喝一壶……
叶薰浅不会想到区区一个二等侍女也会有这么多顾忌,她点了点头,示意侍女先行离开。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的时候,她才拉着祁玥的手臂,让他起来坐在自己身边,祁玥不明所以,却依旧听之任之照做不误。
谁知下一秒叶薰浅便把他小腿捧到了自己大腿上,三下五除二地给他脱鞋子,这般大胆的举动,让祁玥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想要收回自己的脚,又怕一不小心伤到她,男子刹那间陷入了两难之境,纠结之际,叶薰浅该做的全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薰浅,你做什么?”祁玥万年不变的脸惊现一抹极淡极淡的红晕,声音依旧是那般沉雅宁静,可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叶薰浅不假思索,三个字从她唇畔逸出,“伺候你!”
“……”祁世子华丽丽想歪了,他悄悄地打量着叶薰浅,见她面色如常,没有半点亵渎的意思,他正想开口拒绝,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叶薰浅就把他的脚放到了热水盆里,接着将自己的脚也放了进去,好在这水盆够大,否则两个人一起泡脚,非得四脚打架不可!
“祁玥,你的脚好白。”叶薰浅低着头,还不忘欣赏对方的脚,水波潋滟间两人的脚相互触碰着,水面上没有女孩儿一般泡脚时都喜欢添加的玫瑰花瓣,可这一面碧波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令闻者心旷神怡。
叶薰浅喜欢在洗脚水或者洗澡水里添加一些味道很淡的香水,这些香味,连最讨厌浓郁花香的祁玥都觉得好闻,他伸出手,将叶薰浅搂在身侧,问道:“薰浅,这是什么香水?”
“这款香水的名字,叫沉静。”叶薰浅变戏法似的从腰后掏出了个水晶瓶子,完整地展现在祁玥面前,“我喜欢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喷洒在屋子里,让心情渐渐沉淀、安静下来。”
叶薰浅认真无比地说,想到了祁玥晚上睡不着觉这件事,她有些心疼,男子的黑眼圈已经淡了不少,可她如此地靠近他,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眼珠子一转,心想:若是将这香水送给祁玥,他应该就不会占她的床了吧?
女子凝视着男子白璧无瑕的容颜,将手中这瓶仅存五分之一的香水递给他,他微笑着接受,只要是她给的,他就会视若珍宝。
然而,就当叶薰浅准备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告知身旁的男子时,祁玥先声夺人,打开瓶盖,然后将里边所剩不多的香水都洒在了叶薰浅身上。
此举,在叶薰浅意料之外,也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祁玥,你这是做什么?”叶薰浅娇声一问,她喜欢香水是真,但是祁玥把香水洒在她身上到底想做什么?她是要把香水送给他好让他安然睡觉的,如今用完了,她哪儿有时间再调制?
“薰浅,我明白你的心意!”祁玥掀唇一笑,注视着心爱之人三分嗔三分怒的容色,双手轻放在她肩膀上,一字一句,“与其在房间里洒上香水,好让我安然入睡,我更愿意把香水洒在你身上,然后抱着你睡觉!”
叶薰浅,“……”
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祁世子,你这腹黑的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叶薰浅欲哭无泪,为嘛她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不仅赔上了她辛辛苦苦调制的香水,还把她自己给赔上了,天啊!
祁玥唇边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感觉到水盆里的水渐渐凉了,他弯下腰,将叶薰浅的脚从水里抽出,以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水珠,接着把她安置在床上,从床头找来那绒娃娃,往叶薰浅怀里一塞,“薰浅,你先坐一会儿,我待会儿就来陪你!”
“哼,谁让你陪了?”叶薰浅咬了咬唇,这个男人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粉碎了她的计划!
“那你想让谁陪你?”祁玥见叶薰浅屈起双腿,双臂抱着膝盖,脚板轻贴床面,那可爱的脚趾头上下拨动,觉得可爱极了,让他恨不得想摸一把。
“反正不是你!”叶薰浅嘴硬,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谁陪着,她一个人睡觉也能好好的,不需要男人时刻陪伴,她没那么矫情,只是现在,她恼着祁玥,整天不让着她,还霸占她的床,欺负她!
祁玥给自己擦完脚后,也跟着把脚放到了床上,凝视着灯光下异常美丽的女子,声音里蕴藏着一丝怅惘与遗憾,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薰浅……”
叶薰浅依旧抱膝,扭过头,不说话,似是要与他赌气一般。
他伸出手,将她蜷缩成了小虾米一样的身体拥入怀里,“薰浅……我不知道我还能伴你多久……我只想珍惜当下……”
他和她只有两个月了,两个月后,他便要离开齐都,前往冰火两重天,生死未卜……
只恨相爱太迟,相识太晚,还没来得及好好疼她,便要离开她,想到这,祁玥不由得难过了起来,叶薰浅感受到了属于男子的伤感,原本的任性悄然退去,伸出手,环在他腰间,“祁玥……我不许你说傻话……”
“哪怕是冰火两重天,我也会陪着你……”叶薰浅靠在他肩膀上,粉色的唇颤了颤,嗓音宁静,充满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的话就像是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拨动着他心间那根孤寂了数年的弦,发出丝丝颤音,他不由得搂紧了她,摇了摇头,“我舍不得……”
舍不得她为他担心,舍不得她独自一人,他怕……有她在,他便舍不得离开……
那是一场赌博,赢了,他便拥有了与她长相厮守的机会,输了,他便永远消失在这世间,与她天人永隔……
这一晚,夜寒露重,祁玥和叶薰浅相拥而眠,那温暖的羽被之下,两人靠得极近,相互依偎,相互温暖,叶薰浅枕在祁玥的臂膀上,半夜未眠,她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睡颜,眼里写满了眷恋,还有心事。
真的只有两个月了……
她相信他,却也担心他……
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像过去那般找不到他……
她不想在自己未来的人生中,再也寻觅不到他的踪影,她无法想象,没有他,她该何去何从?
“祁玥……若是你敢躲在冰火两重天里不出来,我就是拽也要把你拽出来!”叶薰浅轻吻着他蜜色的唇,注视他恬静安睡的轮廓,捂着他的右耳,在他左耳边小声低语着,生怕她的话从他左耳进右耳出。
如斯可爱的举动,让熟睡中的男子唇角轻轻勾了勾,仿佛经历了一场美梦。
第二天清晨,祁玥早早地醒了,便开始起床,同时为尚在梦乡中的叶薰浅掖好被子,他收拾好自己后,走出房门,洗漱的温水以及早膳都已经准备好了,琼华在准备碗筷,蔻月则在书房里收拾,准备文房四宝,而夏鸢此刻却在奋笔疾书,认真得连祁玥靠近都没有发现,只因叶薰浅说今日巳时要看到贤王府所有产业的簿记。
好在她每个月都有撰写这玩意儿,所以即使是内容繁多,也尚且能接受。
夏鸢坐在鼓凳上,她身旁还有两名侍女,一人负责研墨,一人负责给她递上未书写过的宣纸。
“夏鸢,你写的是草书么?依本世子看,薰浅未必看得懂!”
不知何时,祁玥悄悄地走到了她身后,俯视着案上的宣纸,他唇角一勾,忍不住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夏鸢听到祁玥的声音,顿时一惊,连握笔都险些不稳,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接着又瞅了瞅自己的字,脸上浮现些许尴尬,平时若是不赶时间,那么她会以正楷字书写簿记,可一赶时间,就一股脑儿把草书给用上了,过去在祁王府时,世子也从未说过她什么,怎么这会儿……?
她不会知道,以前祁玥不说,是因为他知道她赶时间,而且他看得懂她潦草的字迹,然而到叶薰浅这可就未必了……
“可是世子,郡主说巳时就要!”夏鸢有些为难,她都写了一半了,若是要重写,那还不得到猴年马月啊!
祁玥蹙了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夏鸢道:“你起来,将你昨日所做的草记让我瞧一眼!”
“好!”夏鸢立刻给祁玥让出位置,恭恭敬敬递上了祁玥要看的东西。
祁玥修长的手指捻起纸页边缘,一边翻页一边阅读,一目十行,速度比常人都快上很多,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将所有的内容看完。
“你替我研墨。”祁玥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夏鸢听罢立刻让旁边的侍女起身,亲自研墨。
祁玥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只习惯于用特定种类的笔墨纸砚,浅阁的笔墨纸砚他必定是用不习惯的,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夏鸢研的墨汁或多或少能让他习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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