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桃李争欢赏,不为繁华易素心。”我反复念着这两句,眼前现出写字之人的模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形容得大抵就是这样的女子了。远瞧时,初觉是一娴静恬淡的闺中佳人,再近些,方觉伊人周身的灵动与跳脱,待闻其一二言语,惊觉这般的女子,紫禁城再没第二个。那一日,不光十四弟赞他,我的心中,未尝不为她的那些话所惊艳。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境。
第一次见到她,是她被同伴设计失足落水,明明那般狼狈,却还想着搭救旁人。第一次,很想把这样一个女子留在身边,不问出身,不问姓氏,只为这女子那颗还未染上颜色的初心,哪怕是云儿,也不曾让我有这种冲动。
可惜,是她,竟然是她,偏偏是她!
再之后,明明瞧出九弟对她也起了心思,可这样一个女子,让我想起了额娘,云儿以及那些我许久没有想起过的点滴。我曾眼睁睁看着额娘心灰意冷,又生生任由云儿被指给亲哥哥,任由她在自个跟前泪眼婆娑,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法护得额娘与云儿周全,如今在竹箢身上,再不能有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我竟当真开始盘算起来,或许……事成之后,我也能得到她。
是而,我动了手脚。当日惹事之人被丢出宫外,另外两个知情之人,分别送去了永和宫与翊坤宫。果然不出多久,九弟纳了妾,十四弟小孩子心性,过后便也忘在了一旁。只是没有料到,十四弟与竹箢还能再次碰上,惹出那些牵扯。
扎库塔·竹箢,平淡的名字,一如其人,云儿的名字也是如此,只可惜她不曾如竹箢一样,生在那样一个人家。
可惜,她终究遇上了我。
将她要来储秀宫是经过额娘的口,额娘倒是颇为称奇了一番,自云儿后,我虽娶了蕙情,却再未提过另娶之事,以至成年皇子里,只有我的身边只有一个福晋。京城里那些个“畏妻”“惧内”的闲言碎语,我也没少听。初时,九弟、十弟常为我不平,我不甚在意,这又有何干系?
九弟曾劝道,若听之任之,只怕有损我在京中权贵、江南士人中的名声,我口中应着九弟,却将事情压了下来。生在皇室,本就没什么自由可言,我能够放肆的,也就那么几件,何苦堵那悠悠之口?再者说,这又怎是说堵便堵得上的?由他们去吧。
我没有回应额娘的询问,但知我莫若额娘,又怎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没再问下去,额娘由着我,依着我,这些年来我做什么,额娘向来只有支持,不曾反对。
再次见她,是在额娘的宫里。
那一日,同九弟、十弟多喝了两杯,赶上午间困顿,便上额娘这寻个地方歇歇。不知有意无意,额娘遣了宫女服侍我在后殿歇下,自蕙情因着通房丫头闹过一次后,连平常婢女也裁剪了,额娘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安排。
我的酒量虽不及十弟、十三弟,倒也不浅,虽说有些醉意,仍是清醒着的。听见外头额娘是将她唤了来,我再没了分毫睡意。
心跳,随着额娘的离去与竹箢的近身,愈发不受控起来。尤其她停留在我脸上的目光,明明那般轻浅,却令我无法忽视。身体的燥热,似乎来得合情合理,说也奇怪,自皇阿玛开始派给我差事,越来越多的荣耀,令我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注视,再热切也无碍,惟有竹箢,轻轻一瞥,便是满心悸动。
幼时常听额娘念叨,今世的缘分便是前世的债,那么我与竹箢呢?我今生于她已欠下了债,不可回头,只有来世相还,而我此生对她的割舍不下,是否,便是前世的因果?(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