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武则天缓缓地道:“确实不曾动用刑罚,用酷刑逼供?”
来俊臣陪笑道:“臣怎么敢对陛下妄言呢,臣亲自审理的案子和臣经手过问的案子,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动过大刑!不敢有瞒陛下,因为陛下还未下旨确认他们的罪行并昭告天下,所以他们现在还有官身,臣连他们的朝服官衣都不曾剥下,臣又怎么可能对他们用刑呢?”
武则天双目突然一冷,沉声道:“既然如此,狄仁杰又怎么会传出血书,向朕鸣冤呢?”
武则天说着,把手中一团布帕向来俊臣狠狠掷去,那布帕轻柔,半空飘落在地,来俊臣急忙赶上几步,弯腰捡起布帕,展开一看,心中便暗骂:“王德寿这个蠢才,叫他看紧那只老狐狸,怎么还能把血书给传出来!”
来俊臣心中想着,面上却做出一副惊愕、委屈的模样,说道:“这……臣也不知!或许是这狄仁杰畏死,知道陛下一向宠信他,所以……鸣冤是假,求情是真,希望陛下心软,饶他性命!”
“会是这样么?狄仁杰以鸣冤为名。希望得到朕的怜悯?”
武则天犹豫起来,上官婉儿看看来俊臣。又睨了武则天一眼,轻轻敛了双目。柔声道:“来中丞一向尽忠国事,是大家可以信任的臂膀,来中丞所言,当无虚假。可是宰相鸣冤,皇上若不过问,不但有碍皇上的声名。于来中丞也有妨碍……”
武则天转过头来,问道:“婉儿有何高见?”
上官婉儿道:“陛下何不提狄仁杰等人来御前亲自问问呢?”
这句话出口,来俊臣心里“卟嗵”一声,一颗心吓得几乎要跳出腔子来。立即装作委屈模样道:“上官待制此言差矣!朝廷自有法度,哪有以帝王之尊亲自审理犯人的道理?如此作为置国家法度于何地?置三法司于何地?此例一开,后世帝王皆可效仿,随时插手司法,纲常法纪何以维持?”
上官婉儿马上道:“贞观六年,太宗皇帝曾过问并释放三百九十名死囚回家与亲人团聚,一年后到京受刑!贞观十七年,侯君集谋反,太宗皇帝亦曾私室相见,语之曰:‘为君之故。从此不忍上凌烟阁了。’太宗皇帝做得,我大周皇帝就做不得?”
来俊臣出身虽然寒微,却有偏才,能编出《罗织经》这种罗织、诬陷大全的人来,哪能没点真本事。
他立即反驳道:“太宗释放囚徒与亲人团聚一事不假!可那是太宗皇帝依例‘录囚’时所作的决定,而非对专人、专案进行提审。本朝今年的录囚之期可还没到呢,因此不可引为先例。
至于太宗皇帝密室私唔侯君集一事,却是民间传说了。既是密室私唔,旁人怎生得知?竟连太宗皇帝说过什么都如亲眼所见。足见其虚假。太宗起居录中可没有此事。试问,这是何人说出来的?
若是太宗皇帝当真于私室会唔侯君集,知其必死,垂泪作此言语,侯君集当时就可恳求天子,赦其一子,留其血脉,又何必在刑场上才说出这个希望,由监斩官驰奏天子,特赦其一子流放岭南?”
婉儿之才,主要是她的文才和料理政务的才干,于刑狱方面的知识,还真未必比得上写过《罗织经》的来俊臣。她自幼生长在宫里,这找人话柄、寻人漏洞,抬杠强辩的口舌之才更是无法跟来俊臣这样的市井流氓相比。
不过仗着她博古通今,熟谙各种典故,此时一一罗列出来,倒也能与来俊臣各执一辞,争论不下。两个人在这里唇枪舌箭,武则天精力渐渐不济,只觉心烦意乱,便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就不要给朕讲古啦。这样吧,朕派一名官员去狱里看看,有没有受刑不就知道了?小海,传旨,命通事舍人齐峰往执事院一行,勘验在押官员可曾受刑。”
“奴婢领旨!”
小海退出殿去,来俊臣眼珠一转,又道:“今日陛下纵然不召臣来,臣也要来宫里禀报的,昨夜推事院里有人闯入,试图劫狱!”
武则天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些许倦意一扫而空,急忙问道:“竟然有人敢劫狱?”
来俊臣道:“是!来人恐怕不下十人,个个身手高明,在执事院中大开杀戒,后来惊动大批守卫方才遁去,他们杀死狱卒十五人,受伤的……一个也没有,出手端地狠毒无比……”
来俊臣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个曾经历过昨夜劫狱事件的侍卫统领对他说过的话:“中丞,那人虽然有所遮掩,卑职却可断定,她是个女子,这女子身手高明之极,近乎于妖魅!出手忽尔电闪雷鸣,忽而柔风细雨,如蛇之毒……”
来俊臣心道:“却不知这女子是谁,潜入大牢意欲救哪个官员脱身。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如果目标是我,实在叫人担心。我重金聘请来的那六个贴身高手,也不知是不是此人的对手。回去之后,我得再聘些武技高手来保护我才行!”
上官婉儿正暗自思忖如何利用狄仁杰鸣冤一事大做文章,救不了狄仁杰等人没关系,至少也得把杨帆给保出来,一听来俊臣此言,却如冰雪浇身,一颗心都凉透了:“有人劫狱?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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