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是在攻打河白寨子的时候急急逃回来的,几乎没有携带几天的粮草,如今完全靠寨子里提供。粮草的问题根本无解,军心也无比地涣散。
先前他已经在姚州主动撤退了一次,之后是借着朝廷援兵的威势才打回姚州,这一次久攻河白寨子不下。结果只是听说姚州失守、薰期追来,便又闻风逃回他的总寨。
他的势力原本就不及白蛮,也不及乌蛮,这一来更是给大家造成了一种乌白两蛮不可战胜的感觉,而兵马困于总寨,他们不知道乌蛮和白蛮有没有分兵攻打隶属于他们的那些山寨,从那些寨子赶来的战士心悬家人,又怎能安心打仗?
几天猛烈的攻击下来,寨子里有了大量的伤亡。总寨里好多人跟他沾亲带故,所以常常跑来哭儿子、哭丈夫,哭他的大侄子、二表弟,哭得文皓心烦意乱。
这些问题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寨子里这几万兵卒还不都是他的兵,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云轩的人马。云轩当初野心勃勃,文皓之所以下定决心完全是受了云轩的蛊惑,现在云轩却率先有了悔意,一再催促文皓遣使下山议和,就是他的主意。
“烦!真是烦呐!”
文皓重重地叹了口气,在轩厅下走来走去。脸上阴云密布,侍婢下人早就被他吓得溜出老远。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自找晦气。
“文都督,咱们的使者回来了!”
一棵缀满了青桔的果树枝叶一阵摇曳,云轩急匆匆闯了过来。
这轩厅周围都植满了观赏性的花果树木,云轩放着道路不走,居然径直从果树下钻过来,可见其心情的迫切。
文皓一抬头,就看见他派到山下的一名心腹小管家从碎石铺地的小径上急急走来。
※※※※※※※※
黄景容自从到了山寨。吃的没胃口、住的也不习惯,尤其叫他肉疼的是。这一路敛来的财宝和那几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全都丢在了姚州城,如今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眼下乌蛮和白蛮把山寨围得水泄不通,口口声声说要取他性命,黄景容吓得坐立不安。一早他就听说文皓派人下山议和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个回信,黄景容坐不住了,便急急来找文皓询问消息。
文皓倒没亏待他,到了山寨依旧把他当贵宾看待,他就住在文皓家的后宅里,绕过两条小径,穿过一丛果林,眼看赶到轩厅,忽听前方林木后面传出文皓气极败坏的一声大喝:“什么?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黄景容急忙放轻了脚步,悄悄凑过去,站在一道树墙后面,侧耳倾听,一俟听清文皓和云轩议论的内容,黄景容不禁惊得魂飞魄散。
杨帆那个祸害已经制止了三州援军对山寨的援救;
杨帆和嶲州刺史张柬之等多位朝廷官员已经上书朝廷弹劾他;
薰期和孟折竹已遣使赴洛阳向天子请罪,并自陈造反缘由;
薰期和孟折竹已提出议和条件,必须交出他黄景容的人头,否则一切没得商量。
一桩桩、一件件,仿佛一道道惊雷劈在黄景容的心头,劈得他失魂落魄。他紧紧抓住一根厅柱,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支撑着不让自己的身子软下去,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文皓和云轩身上,但是接下来的一番对话,却让他更是心惊。
“不可能!我怎么能这么做?邀请姚州各部土司,公开向薰期、孟折竹请罪,那也罢了,不过是威风扫地而已。反正取而代之的计划失败,我们这对难兄难弟做不得姚州最大的土司,也就当不成这都督和刺史了,便低低头也无妨。
可是,献上黄景容的人头,这怎么可以?如果我们杀了黄景容,把他的人头交出去,我们就是背信弃义、卖友求生!我们丢的不再是面子,而是人心!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指望有一个部落肯与我们联盟,我们在姚州将成为孤家寡人!”
文皓脸色铁青,扭曲得非常可怕:“云兄,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看不出薰期老贼这一招有多么阴险?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我们在姚州将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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