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臣一个泼皮出身,底蕴不足,上哪儿找这样大户人家出身、懂规矩、提身份的奴仆去,所以来府中用的奴仆都是王家陪嫁的。如今是王家人赴来府饮宴,那卫遂忠又不是家主所邀,那些王家出身的家奴当然不允许他进去。
那卫遂忠来的时候是喝过酒的,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被来府家奴一挡,脸上很有些挂不过,他可不当自己是来俊臣的走狗,而是自以为是来俊臣的朋友,来府下人这么做,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卫遂忠趁着几分酒兴,对那些家奴下人固然破口大骂,又闯进来府,对王家来的那些客人极尽羞辱。他这泼皮出身的人一旦骂起人来哪有好话,弄得王家人下不来台,一个个脸色难看已极。
可怜那王氏夫人,明明是世家豪门出身,名门大户之女,先是被丈夫段简迫于来俊臣的淫威,故意休了她。把她拱手让给来俊臣。她一面侍候这泼皮丈夫,一面还得忍羞含辱,时不时的求来俊臣替王家办点事儿。
结果来俊臣被贬同州后,王府马上没了消息,如今来俊臣东山再起,王家又来巴结,虽说来俊臣嘴上不说,眼里那股子轻蔑劲儿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弄得她在丈夫面前抬不起头来。
而王家的那些子侄晚辈们。又都是目高于顶的公子哥儿,王家保不住自己的闺女,被来俊臣强逼为妻,他们又通过这个闺女,从来俊臣那儿得了许多好处,偏偏还瞧不起这个闺女。好象她丢了王家多大的脸面。
在那些侄儿们虚伪冷淡的表面客气之下,王氏夫人感觉得到他们心里那种鄙视和轻蔑,王氏夫人夹在丈夫和娘家人中间,强颜欢笑,两面维持,心里不知有多苦。如今卫遂忠又借着酒劲儿闯进客厅谩骂王氏族人,弄得她下不来台。
王夫人大哭而去。来俊臣见了也有些气恼,就叫人把卫遂忠绑了,缚于厅柱上,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叫他清醒清醒。
王氏夫人多年来对家人、对丈夫的屈辱、怨恨积累到今天,终于被卫遂忠刺激的彻底爆发了,卫遂忠当着她娘家人的面揭去了她最后一层体面。而娘家人毫不体谅,反而对她冷言冷语。更加令她心寒绝望。
王夫人哭返卧室,闭门不出,过了好久下人呼唤还是不见回应,强行破门一看,王夫人竟已悬梁自尽。这边急急抢救半晌,也不曾救得王夫人活转,这个苦命的女人,终于不用再做家族的交易品,也不用做来俊臣的玩物了。
来俊臣虽不把这抢来的娘子太当回事儿,可是因为卫遂忠的无礼让娘子自缢身亡,他还是颇为生气,便找出一条鞭子来,狠狠地抽了卫遂忠一顿,然后叫他滚蛋。
在来俊臣想来,这女人死了也就死了,虽然可惜了她那好出身,不过这女人整天幽幽怨怨的没个笑模样,也真是看厌了,她既死了,回头看看谁家娘子俊俏可爱、妩媚端庄,再抢回来扶为正妻便是。
可卫遂忠哪知他心中想法,一盆冷水下去,他就醒了一半,再听说来俊臣夫人因为他的无礼已经投缳自尽,那酒登时就吓醒了,此时惶惶逃去,只是想着来俊臣的酷厉手段,不知自己会受到他怎样的惩罚,已是失魂落魄了……
杨帆相信那个人应该就是卫遂忠,做为目前来俊臣惟一的也是最忠心的一条走狗,居然弄成这般狼狈模样,而且他走出来的积善坊正是来俊臣的府邸所在,杨帆本能地感到有些蹊跷,所以才派人去查,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下意识的决定,将会对他产生多么重要的作用。
杨帆回到杨府门前,还没翻身下马,就见远处一骑飞来,马速甚急,踏得巷里已渐渐融化的积雪四下飞溅。杨帆的几名侍卫立即提马冲到杨帆前面,手也按向腰间刀柄,但是他们警戒的动作随即就停下了,因为他们已经认出,冲过来的是自己人。
“宗主,找到……找到他的下落了!”
来骑冲到杨帆面前时急急勒马,未等马蹄立稳,骑士便急急禀报。这里是杨帆府前照壁附近,四下除了杨帆帆的几名侍卫没有旁人,那人无所顾忌,才称杨帆宗主,饶是如此,声音也刻意放轻了些。
“谁?你是说……”
杨帆只是下意识地问出一个字,马上就醒悟过来,一时间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他紧紧扣住马鞍,倾身向前,急迫地道:“你是说……你是说……找到他了?”
来人连连点头:“是,属下已经派人盯紧了他,如今该怎么办,还请宗主定夺!”
杨帆马上命令道:“任威,你去多叫几个人手,听我号令!”
任威答应一声,翻身下马,向府里冲去。杨帆又转向来人,急声道:“快!马上告诉我,他身在何处,情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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