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娶了媳妇儿,现在还有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心里的责任更重了一层,为了自己的娘子,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也要建大功、立大业,挣一份大大的功业,挣一份大大的家业。
除此之外,还有荣誉!
每当他身着军服回到坊里,每当他升了一级军官,那些童年伙伴围在自己身边羡慕、恭维甚至有些敬畏地看着他,他就有一种由衷的自豪。他的好兄弟杨帆帮他指明了一条路,可这条路要走下去,却要靠他自己!
二十里路,在骑兵脚下很快就穿过去了,一出山谷,豁然开朗。
右侧,一条大河,滚滚东去,沿着山脚波涛汹涌。右侧是起伏不断的丘陵,长着一丛丛灌木,前方一片坦途,马桥已经看过地图,知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卢龙,他精神一振,用力一磕马腹,加快了向前的速度。
武成昭率领所部兵马,远远地跟在马桥的后面,待他冲出山谷,这才松了口气。一见远处马桥亲自掌着一面周军的大旗,迎风猎猎,绝尘而去,武成昭心里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有心唤住马桥,自己冲在前面,可是转念想想,这儿离卢龙虽然还远,可难保契丹人不会在半路设有警哨。一想到可能要短兵相接,武成昭便打消了亲临一线的念头,继续恨恨地跟在马桥屁股后面吃土。
他用力地抽了一鞭马屁股,把一腔怒气都发泄在了战马上,战马向前一窜,刚刚纵出十丈有余,左侧丘陵地带突然响起一片苍凉的号角声。
武成昭愕然望去,就见丘陵后面陡然冒出一面面大旗,大旗上一头头栩栩如生的苍狼迎风摆动,随即便是一阵狼嗥般的吆喝声,密密匝匝的契丹骑兵挥舞着刀枪,发出怪异而恐怖的吼叫,向他们猛扑过来。
兵马未到,那怪异的吼叫汇聚成的气浪便扑面而来。
“有……有埋伏!”
武成昭勒住马缰,两股战战,正不知是该逃回谷中“找妈妈”,还是追着马桥向外逃,一拨乌压压的箭雨便瓢泼般砸下来,顷刻之间,武成昭就被射成了一只刺猬,他再也不用为自己的难以抉择而为难了。
周军主力排着一个个小型方阵,向山谷外驰去,马匹轻驰,不缓不急,他们不是先锋探马,不需要太迅疾的速度,这样他们可以用较快的速度离开山谷,同时还能让马匹保持充沛的体力,以便迅速投入战斗。
但是轻驰的战马很快就停了下来,他们惊恐地发现,前方的山口,已经布满了无边无沿的契丹骑兵。
契丹人之所以用最快的速度,用弓箭招呼,避免与武成昭部有所接触,就是不想有一个人逃回来送信,他们以十倍百倍于武成昭部的兵力,万箭攒射,迅速解决了这一小股周军,便进入山谷,摆好了阵势。
周军惊愕地看着对面的契丹人,这些契丹人神色间有些彷徨、有些疑惧,那是因为中原王朝一直以来给他们的强大印象带给他们的心理压力,虽然他们已经不只攻打过一处城池,可还没有和这么多的周军主力战斗过。
可是与此同时,他们的眼神中又带着一抹凶厉和残忍,那是长期以为被周人欺压凌辱积压下来的仇恨,也是作为一个草原牧族骨性血液中先天的狂野兽性,大漠草原的风雪沙暴,把他们磨砺成了粗犷不屈的铁血硬汉。
“吆吼吼……”
契丹人围猎时为了恐吓、驱赶野兽而特有的吆喝声,汇聚在一起便是一种催人心魄的声浪,这声浪又被山谷扩大了数倍,随着这汹涌而至的声浪,早已有备、持弓挟箭的契丹人率先发起了进攻。
箭矢扑天盖地的向周军扑去,就像射向一群被他们堵住了去路的黄羊,随即他们就高举刀枪剑戟,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怒吼着、咆哮着、呐喊着,如出柙猛虎般趟向羊群,眼中只有猎物,完全漠视了死亡。
与此同时,山谷出口处,冒起了一道滚滚冲天的狼烟。
狼烟起,长刀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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