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司含章郡主已经撤去了笄礼的陈设,林府的丫头仆妇随即在西阶位置,摆好了丰盛的醴酒席。作为正宾的老王妃依礼请今日的笄者曦之入席。曦之按例站到酒席的西侧,面向正南。
老王妃向着西边,卿之奉上一盅清酒。
曦之遂转身向正北,老王妃接过醴酒,走到笄者席前,面向曦之,庄重地念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曦之行拜礼,接过醴酒入席,跪着把酒撒了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唇轻点了一下,再将酒置于几上,含章郡主又奉上一小碗饭,曦之接过来,也象征性地吃一点儿。
曦之又郑重对老王妃下拜,然后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正南。老王妃起身下来面向正东。林青玄亦起身下来面向正西。
接下来便是正宾为今日的笄者取字,亦昭示着曦之从此正式成人。老王妃脸色不再如开始般庄严肃穆,满脸慈祥的笑意,口念祝辞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静宸甫。”
其实静宸是林太后早就赐下的字,曦之当时也没有多想,如今却明白了,这字中所蕴含的意义。尽管心中波涛起伏,但曦之却强自压下了,表情平静地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说罢向老王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揖礼。
至此笄礼最重要的三加三拜,皆已完成。转身漫步走至林青玄面前正襟跪下,聆听他的教诲。林青玄看着正装高鬟的女儿,心中既高兴,又有些愧疚,对曦之情绪上的变化,其实他早就看在眼里,只是,这件事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曦儿从今日起,便已成人,往后当恪守女子本分,谨遵祖宗训戒。”林青玄这话虽然说得简短,却是变相的告诉女儿,事情已成定局,当坦然面对吧。
曦之微微一愣,所幸她一直垂首做恭听状,这细微的表情无人能发觉,随后曦之平静地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此话也一样婉转回答了父亲的期望,令得林青玄欣慰的同时,心中的愧疚与心疼也更加浓厚。
曦之对着父亲深深一拜,这才缓缓起身,立于场地中央,依次从正宾老王妃开始,行揖礼答在场谢诸人,但凡受礼者皆微微点头示意,表示已承谢意。
团团一圈揖礼下来,也算是笄礼正式礼成了。随后曦之与父亲和大娘并列,林青玄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道:“小女曦之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
曦之与父亲一起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接下来,便是正式的宴饮,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使者皆没有参加,观礼既罢,便相继告辞而去。晋王穆璋却大方地留了下来,林青玄只得亲自相陪,穆璋满面春风地与他推杯换盏,聊得倒是十分的融洽。
招呼完宾客,曦之便回到了含章郡主和黄清遥等几个小姐妹那席,几个好友这才奉上自己的礼物,纷纷祝贺她及笄之喜。因是笄礼,所以大家的礼物也都不外乎钗环之类,为曦之添妆。
含章郡主送了支鎏金点翠的鸾鸟步摇,做工精致繁复,一看就是出自大师手笔。黄清遥送了支羊脂白玉的梅花簪子,样式虽然简单,却胜在玉质通透莹润,可见亦价值不菲。最特别的反而是梅沁雪送的一只碧玉簪,初看以为是碧玉雕琢而成,入手细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木质的,真是叫人啧啧称奇。
几人好奇地询问了一番,却连她本人亦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只道这是自己在祖母嫁妆里偶然发现的,因为看着喜欢,所以特地拿来送礼的。
曦之心知这支簪子必定价值不凡,心里记下了这份情谊,嘴上却只微笑着表示感谢。几个好友都知道曦之的心性,所以都没有提起宫中赏赐之事。
一时宴饮结束,身为今日主角的曦之,与父亲和大娘钱心兰一起,一一送别各位宾客,晋王因为身份尊贵,所以最先告辞,顺王府老王妃接着离去,其余诸宾客这才依身份逐一告辞。
至傍晚时分,终于才送走了最后一个来宾,曦之只觉得浑身酸疼,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穿着如此隆重,何况今日本就天气炎热,穿着锦缎更是让人难受。
钱心兰知道她也累了,于是温声嘱咐道:“曦儿也累了,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晚上再去拜见你祖母吧。”
曦之听了也顾不上客套,忙答应一声回初曦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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