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姬浅笑着,再也没有动作。
……
早在魔禁时,不管是亚雷斯塔,还是爱华斯,乃至之后的庄天成,都为他解释了穿越者这一个体的独特性。
他们是绝对的异物,不属于任何多元世界,却永远能完美的契合进去,在魔禁,他没有时代知识的限制,也因此被亚雷斯塔所尘封几十年,想要得到这份难以想象的天资,而之后他也确实,在同化了旧日支配者的蜃魔力后,直接进阶为了魔神。
而穿越者,在型月的时空间夹缝中时,最终能飘往何处?
他不是型月人,也无起源,更没有因,只有此时此地的果,但,根源之涡却应该是一切的因,各种现象起始之处,他有众多知识,以魔禁世界观的魔神来看,他已经足以在那个世界的历史上留下名字,开创新时代,成为人类的圣者,但对型月的秘辛所知甚少,正可谓说是,既全知,但又无知。
矛盾重重却正相契合。
最终之所,便是根源。
目光所能触及之地都是虚无,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糅合一起的某一点,易哲现在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吧,那前面便是珈蓝空洞般的漩涡,只是一个寻常张开的现象一样,没有人告诉他,也不需要在深究什么。
他就能清楚的知道,那就是根源。
本来,将灵魂下的他,从时空间之缝中带过来的,就是这有智慧却不知有没有意识的漩涡。
三大意志他已经感觉不到,虽然失去了凭依的躯壳,但他现在也十分强大,于是,他缓缓的向前而去,朝着根源靠拢。
漩涡之中延伸出晶莹剔透的丝线,朝着易哲抓来,像是在对他摊开胸怀,想要与他拥抱。
易哲却冷冷一笑。
魔禁的魔神,在格位上是与根源有相似之处的,哪怕他真的不像其他魔神那样有着亘古的知识,但是世界的规则认定如此,因此,感受到了些许相同的气息,所以想要与他合二为一,说的简单点,只是想要将他吞噬。
“不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蜃魔力呼啸着朝着根源而去,想比那漩涡,他的态度,可谓凶恶。
他世界的魔神,与型月的根源,展开了互相的吞噬。
他与它,想要剥夺的,是对方的所有存在!
暗无天日的间隙,时间被拉的无比的漫长。
易哲的心沉下去了,他有了颓势,面对根源那从世界壁障之外所抽取的近乎无限的魔力,即使他的蜃魔力在质量上完胜,但终究还是太少。
如果,再多一倍的魔力,绝对……
但根源没有感情,是不会与他交谈,只是那厚重让人窒息的感觉又一次的冲击着他的心神,那些晶莹的丝线,简直快要把他彻底都给缠绕进去了一样。
如果输了的话,就是万劫不复。
魔禁还有人正不知期限的等他,雪怜、恩奇都的死亡才让他苟活至今。
这身魔力,权当见到你的门票!
易哲猛地咆哮,当断则断,仅存的蜃魔力全部汇聚着贯穿向根源,浑厚的魔力被他集中在指尖,仿佛星尘消逝前的微光,一道惊艳绝伦,划开漆黑的魔闪冲向那永远不变的根源之涡!感到危机的根源迅速收回了那压迫易哲的魔力,收在前面。
易哲的灵魂缓缓消失。
……
平静的山林之中,还升腾着湿润的雾气,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飞快的在林间蹿过,它跑的有些焦急,因为在它的背后,一只比它大上几倍的豺狼正垂涎着追赶着,这只是一天之中,豺狼要吃的第一顿早餐罢了。
豺狼找到了机会,它成功的消耗了那只稚嫩狐狸的大部分体力,随着一声低呜,它凶猛的扑去,尖利的爪子划伤了闪躲不及的小狐狸,小狐狸惊叫着栽倒在地,发出本能的恐惧声。
豺狼很高兴,准备下去咬断食物的喉咙,免得挣扎。
但它上面的风景扭曲之后,一个黑影重重的落下,豺狼警觉的抬头,却被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击飞到几十米外,直接死在蛮力之下。
那个人落下后,整片林子都陷入了寂静,连活泼的鸟叫声都停下了,野兽们的感觉往往比人类更灵敏,这是个顶级的掠食者,绝对的。
那只雪白皮毛受伤的小狐狸吓得快要傻掉了,转眼间就被另一个更凶残的存在碰上了。
但易哲并未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他现在虚弱的很,脸色苍白,大口喘息,近乎所有的魔力都用作对根源的那一击之上,近乎所用的瞳力都用作破开漫漫空间长河,仅存的力量也都在重生躯体中用光。
他还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普通的再普通。
能逃脱阿摩罗识与根源,运气占了太多成分,而且……如果不是恩奇都化身的光之钉,他多半很难在重伤面对阿摩罗时从天地乖离的时空断层中脱身。
是啊,都结束了啊,易哲不自觉的看向东方。
半响后,他苦涩一笑,扯起疲惫的身子。
他注意到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停顿了片刻,绿色的转生术光芒,将不多的生机给了那只小动物,那豺狼划伤的大伤口,立刻就恢复了,接着就不再停留,他一步一步,蹒跚的,像老人一样的,向不知何处的地方,走去。
与根源相交,他看到了一些人的生平,或者是说,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黎墨、公孙姬、蚩尤、赤松、旱魃、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始东氏。
未负生死却负你好风良景。
他静了下来,又往前一步。
功与过是拍痛双肩的刑。
这条路的前面,又是何等的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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