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刀子,笔直刺入我的胸腔,用无数的疼痛提醒着我:我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已经永远离去了。
而我另外一位好友,我曾经憧憬过的人,她曾经恋慕过的人,还有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让全世界都畏惧憎恶的人,都是凶手。
我直直盯着西弗勒斯下垂的眼睑,和他毫无表情仿若蜡制的脸,又说了一遍:
“凶手。”
他依然沉默不语。
“你们杀了她,杀了她全、家!然后现在还要给她举办葬礼?这真是我听过的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我如此说道,却完全笑不出来,反倒是只能不断抽着鼻子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做这种假惺惺的事情给谁看呢?反正你们没有一个想要真心去悼念——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想去毁了贝若纳斯家族的墓园,那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们好好看看反抗的下场?!”
我的指责越来越尖锐,就仿佛是那些吊起嗓子骂人的鹦鹉,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在我的质问之下,西弗勒斯仍然维持着沉默。他曾经那些引以为傲的毒舌似乎都被打包扔去了南极。良久,我听到他终于艰难的从喉间挤出一个单词:“是的。”
是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自己长久以来都理解错了这个单词的意思,又或者是对方误解了我刚刚的嘲讽的反问。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开启毒舌模式把我的智商评价的像是被车轱辘碾过的地精。就好像以前那样。
可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明天所有人都得去,”吾友这样说,他的表情难得有了一丝松动,谈不上哀伤,只是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克莱尔让他很生气,而生气的代价就是,整个贝若纳斯生死不宁。我听说他手上有一些黑魔法魔药配方,谁知道他找哪个魔鬼交换来的——他能用死者的尸骨炼药,现在正好找到了现成的。”他又把托盘往前推了推,红椿香味冲的我几欲作呕,“不要去惹怒一条弓起身子择人而噬的毒蛇,不然谁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是下一个贝若纳斯。”
“还有……我不是为我自己开脱什么,但克莱尔,她是自杀。”
从吾友的口中,我终于知道了那一次我去克莱尔家中时,那些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巨大坩埚和用粗麻布口袋整袋整袋装好的草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下来。所谓的妥协不过是一个降低食死徒们防备的圈套,她憎恨着所有人,包括这一切事件的始作俑者,包括她曾经的恋人——那个试图让她整个家族加入食死徒失败后却恼羞成怒献出毒计的恋人,包括不断在言语和精神上羞辱她折磨她的疯女人,包括所有人——除了我。
她让我离开,说不想再见到我,不过是想要把我排除在陷阱之外。
当听到西弗勒斯说道他们去的时候,克莱尔正在家中熬制大量具有攻击性的魔药时,我就大致猜到了她最后的选择。
她带着刻有家族纹章的宝石戒指站在那一罐罐冒着可疑绿气的魔药罐中,带着冷笑告诉这些不请自来的强盗和杀人犯们:“我和我的家族绝对不会向一个卑劣的混血低头,贝若纳斯家族就算是死,也不会丢掉自己的尊严和高贵。”
话音刚落,所有的魔药罐齐声自爆——这是她从小就自带的奇怪属性:只要是在制作魔药时提到她的名字或者姓氏,身边的魔药坩埚就会自动爆炸,没有人知道原因,似乎除了不吐出那些禁忌的字眼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的预防措施。因为这奇袭来得毫无征兆,又没有一丝魔力波动,所有人被她炸了个猝不及防,当场就有两个我连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的路人甲去见了梅林,而另一位“梅林”则是被喷溅的魔药击中的半边脸,为他的算计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
那个男人一直鼓吹着自己的纯血论,贵族论,认为纯血巫师的地位和权力就应该凌驾于所有卑贱的泥巴种和麻瓜之上,可真正贯彻这个理念的贝若纳斯家族却被他屠杀殆尽,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
对角巷毁了,霍格莫德毁了,所有人在这漫漫长夜中惶惶不安,就算是最高端的占卜魔法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他真的是想要复兴纯血巫师?
不……
他只是渴望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渴望自己主宰生死的权力,渴望所有人类臣服在他脚下从此获得扭曲的快感。
他需要的不是贵族,而是一些披着人皮的家养小精灵。
克莱尔不是第一个死亡的贵族。
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仰头,将那杯我极度抗拒的魔药一饮而尽,辛辣的刺激从喉管迅速蔓延到肺腑。
“你可以去复命了,西弗勒斯·家养小精灵·斯内普。告诉他他如愿了,我明天会去参加克莱尔的葬礼。”
他却没有离开,眉头紧皱着,脸上的表情熟悉而陌生:“我知道克莱尔的死亡就像是把巨锤把你的玻璃心砸了个粉碎,事实上不止你一个人对此无法接受,但我奉劝你最好还是用强力胶水把你的脆弱心灵粘好,你以为你斗的过他吗?你的智商被你那个愚蠢的格兰芬多男朋友拖低了多少?克莱尔的结局还不能让你脑子清醒一点吗?!”说道最后几句话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西弗勒斯无情的嘲笑着我的不自量力,就差没直接说出你这个废物哑炮了。
我看着他,表情出奇的平静:“多谢你的关心,我很清醒,我知道我不行。”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为我的认清自己。
“但总有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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