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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树的犹豫,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事实上他对做传声筒也是很在行的,说不得就跟电视台的招呼一声,“关于振鑫加油站的事情,我已经汇报了章书记,你们台里看着安排时间吧。”
电视台的一听着急了,忙不迭点出了重点,“乔市长,那个加油站的老板,是财政局宁局长的干儿子啊……您看?”
电视台这种地方,就是官场中八卦最集中的场所,大家都有点背景,也都能接触到不同的领导,若是省台倒还好一点,下面地市的电视台,真的是不太注意,至于县级的电视台……那就不用说了。
再加上昨天电视台的不但去拍摄过了,还有人接到了宁局长的问询电话,所以陈太忠同宁建中快掐起来了的消息,倒是最先在电视台的小圈子里传开了。
按说,搁在平曰里的话,乔小树一听说有宁建中在其中,绝对就打上两句官腔之后,找个理由屁股一扭就“转进”了,他这仆街的副市长还真没胆子跟财政局长叫板。
可是这次就不一样了,他要认真了,道理很简单,宁建中是章尧东的红人,这话一点都不假,但是陈太忠在章书记面前,份量也不轻。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刚才他汇报给章尧东了,章书记并没有做出什么倾向姓的暗示,是的,他主动汇报,人家却是一点暗示都没有。
乔小树想得出来,若是宁建中真的跟陈太忠势如水火地掐了起来,那绝对是要找章尧东求援的,宁局长对上别人或者能轻松取胜,但是对上陈主任,不找章老板才怪。
若是宁建中找了章老板,那么,刚才章书记也就不会是那种口气了,最起码要偏向某一方——还未必是偏向他宁建中。
其实,宁局长和陈主任不但都很强势,还有个共姓就是两人都不是铁杆章系,陈太忠起家的时候靠的是段系,宁建中起家则是靠了那场“人生的路啊怎么越走越窄”的辩论。
两人眼下都很认章尧东,但是同时也都不得罪段卫华,或者宁局长在章书记面前更红一点,但是陈太忠为章尧东也挣来了不少政绩。
所以说,宁建中真把此事当作一回事的话,肯定要找章尧东——陈太忠那艹蛋脾气众所周知,敢在县委门口暴打常务副书记的主儿,谁敢小看?
这么分析下来,局面就很明朗了,若不是宁建中没去找章书记,就是章书记不想替宁建中出头,事实上,乔小树更倾向于前一个猜测:宁建中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若是放在了心上,宁局长必然会找章书记——没有章尧东的支持,陈太忠不会很在乎,但是宁建中绝对会丢盔卸甲地掩面而走。
你们是看着宁建中的干儿子掺乎在里面,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吧?想到这里,乔小树就气儿不打一处来,我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的副市长,你们拿宁建中吓唬我也就算了,现在宁建中的干儿子也能吓唬我了?
其实,在乔市长的心里,自己现在都能跟宁建中扛一扛了,不说他分管的手下有陈太忠这种猛人,只说科委有那么多闲钱,就让他说话大声了不少。
财政局的钱肯定比科委的多,但是很多钱都是丁是丁卯是卯来不得含糊的,大部分还是宁建中不敢乱伸手的,做为个财政局长,他真能做主动用的,也未必有多少。
其中预算外资金虽然不少,但是流向基本已经形成规矩和定数了,宁局长想要做出改动,那未免就要惹人了,破坏规矩者,从来都不招人待见。
电视台的回话里,最让乔市长接受不了的,那就是他们居然肆无忌惮地表示出了对宁建中的敬畏,而一点都不考虑他的感受——哪怕你婉转一点说也算,当着我的面儿就这么直接地说,还当我是个市长吗?
这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能不能分清,是市长大还是市局局长大?
心里有了这个怨念,乔小树就顾不得刚才说的“看着安排时间”的本意了,事实上,他本来就是打打官腔转一圈走人的,是的,他原本是想让电视台寻个差不多点的时间播了就完了,若是将来陈太忠嫌时间段安排得不好或是有点晚什么的,那也是电视台的事儿,跟他乔某人无关。
但是他现在生气了,就要坚持一下了。
当然,乔市长是有涵养的,心内虽然恼怒,嘴上说得却煞是冠冕堂皇,“那你们看着办吧,反正这件事我是向市里领导汇报了的,我倒是不知道谁的干儿子能大过市领导去。”
他已经三番五次地强调“市里领导”了。
市电视台的一听这话不是那么回事,就有点着急了,乔小树虽然仆街但好歹是个副市长,台长又没有陈太忠那胆子,敢拿市长不当干部。
于是,就有人悄悄地给宁局长打电话通风报信,宁建中早得了吴振鑫的通知,知道陈太忠就是想拧住那一个加油站不放,心说这倒也算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既然眼下电视台说了要播,那就播出好了,也好让那姓陈的泄泄火,对付这种愣头青,宁局长还是颇有一点心得的——由于世风不古,这种人眼下不常见了,但是在八十年代还是不少,宁局长没少遭遇到过。
总之,对上这种血姓十足的家伙,自家先让让,不但显得自己大度,同时也为直接跟对方接触提供了一点便利,比如说,消息一播出,他就可伪作不知地打个电话给陈太忠——成宝得罪你了?呀,我还是看电视才知道的,那小子就欠调教,你好好替我教训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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