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太忠这个名字,真的有点耳熟,贾县长沉吟一下,终于试探着发问了,“是凤凰科委的主任……副主任陈太忠?”
“嗯,”陈太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就那么斜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2198章专治不服(中)田山觉得自己的委屈真的挺大,他还真没把自己当成什么领导,无非就是周末了,说是找个什么地方玩一玩,消遣一下,正好他的爱人薛莲想回老家看一看。
薛莲的老家就是在永泰,父母双亲都在这里,她也四五年没回家了,倒是老爹老妈去过燕京看过女儿和女婿。
薛家老太太喜欢吹牛,回来就说自己的女儿女婿在燕京生活得有多么好,房子有多么大,还有私家车,尤其那女婿还是发改委的处长(注)。
永泰县并不大,而薛家女儿在京城工作,就已经很受人关注了,再听老太太这么吹牛,这一来二去的,连县长和县委书记都听说了。
发改委这部门,真的是太强大了,虽然现在还没到了“小国务院”那个地步,但是人家管理的是国民经济全局,制定发展策略,对宏观经济进行管理。
这么说吧,什么地方要上大项目,必须要过发改委——最少不能让人家反对,就连临铝的电解铝立项的时候,黄汉祥都曾经建议陈太忠去跑一跑发改委。
所以发改委的一个小处长,在京城可能不算什么,但是下了地方就不一样了,就算没什么实权,最起码这是一条线,能搭上其他人或者了解相关政策——南宫毛毛等人在燕京混得风生水起,可不也是因为能帮人搭线吗?
所以县里就找到了薛家,了解了一下情况,于是就跟薛家说,咱永泰的女婿啥时候来回娘家,你们跟县里说一声,县里接待——事实上,县里回去打问了一下,发现这田山不过是个副处,但是副处也够用了。
昨天是周五,下午田山和薛莲夫妇下了飞机,永泰县派的车将二位接回了县里,晚上的接风宴,更是县委书记和县长同时出面作陪。
今天来永泰山玩,是贾副县长全程陪同,至于说大轿子车上山,那也再正常不过了,别人的汽车不许上山,县政斧的车能上不了山吗?
好死不死的是这车抛锚了,而现在正是下午四点半,下山的高峰,这供需就又不平衡了,其实从总量上讲,下山坐电瓶车的人要远远大于上山坐电瓶车的——这不单是价格便宜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在山里玩了一天,大部分人也就没什么劲儿了,坐个车下去多舒坦?
这种时候,县政斧征用电瓶车就很正常了,尤其是薛莲说她的身子骨比较弱,受不得风,贾县长做出决定,尽快征用到车——初春夜里的山风,不但很大也很冷。
当然,想要强行征用,没准会有一些刺儿头表示不满,不过为了中央领导的便利,大家也会努力克服这些困难。
不成想这一征用,还真遇到了困难,田山夫妇自然不会对发生在不远处的事情做出什么反应——人家县里也是为他俩好不是?
可是谁能想到,事情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听说这人是凤凰科委的副主任,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田处长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麻痹的你小子不过也就是个副处嘛,就敢在我面前显摆?
不过,田山久在中央部委,心姓被熏陶得挺坚忍的,又擅长察言观色,于是就强忍着心头怒火,冷眼看着在场的人的反应——姓陈的报名时挺嚣张,而永泰县的县长,居然能知道凤凰市科委的一个副主任,这里面估计会有什么说法。
遗憾的是,他在观察的时候,漏了警察局赵局长,姓赵的跟那女主持攀上交情了,那就没必要注意这个人了。
赵局长猛地听说,此人是陈太忠的时候,脸上的肌肉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两下,转身就向田甜走了过去——他要表示自己的谢意。
陈太忠的大名,在素波的警察系统不算太响,远远赶不上在凤凰的威力,但是老赵好歹也是县局第一副局长了,又参与过发生在莒山煤业“拯救大记者刘晓莉”的行动,哪里可能不知道这位爷的厉害?
“谢谢了啊,小田,”他低声嘀咕一句,因为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田主持嘴里的“不想警察系统招惹到他”的真实含义。
“不客气,”田甜皱着眉头叹口气,“我要是你,就让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尽快道歉,敢把荆紫菱和何雨朦的包放在地上,你们麻烦大了!”
她把荆紫菱的名字放在何雨朦前面,自然是因为小紫菱是陈太忠的正牌女友,可是赵局长就当姓荆的比姓何的厉害了,于是低声问一句,“谁是镜子里?”
“是荆紫菱,”田甜微微扬一下下巴,“那是荆以远的孙女……行了,你也别问那么多了,话我说到了,你爱听不听。”
他俩在这儿低声嘀咕,贾县长却是为难了,他对陈太忠也有一点了解,可不认为这厮会比田山差多少。
“好了,一场误会,”终于,他咬咬牙发话了,“你看,你把田处长也打了,我们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坐着车下山去吧,赶紧的。”
“看在你愿意息事宁人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机会,”陈太忠却是不为所动,抬手又开始戳贾县长的胸口了,“道歉……所有人,向我们道歉!”
“你差不多点啊,”贾县长就算再想忍让,也有点受不了他这态度,于是大声嚷嚷了起来,“你打趴下这么多人,还不够吗?你当还是蒙艺在天南的时候?”
“给脸不要,找揍!”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大怒,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抽了过去,直抽得贾县长转了三个圈,鲜血下一刻就自嘴角淌了出来。
不怪他这么生气,他一向认为,能在官场中混得风生水起,主要是他有能力——好吧,或者也有一点点运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蒙艺走后他混得更好了,眼下听得对方如此说,又隐隐影射蒙老板走得比较狼狈,这心里的火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贾县长却是登时就被这一记耳光抽晕了,他定一定神咂一咂嘴,觉得嘴里有点咸,又伸手摸一摸,发现手上满是鲜血,气得浑身都哆嗦了,大声咆哮着,“赵志伟,你他妈的手上的枪是吃素的?把他给我铐起来!”
赵局长继续跟田甜私语,就当没听到这话,倒是刚才被追得到处乱跑的女保镖走了过来,相机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而是换了一个手机。
她冷冷地看着贾县长,“你姓贾,是这里的副县长……对吧?”接触过职业保镖的都知道,这些人说话就没什么表情和语气,于是多少就给人一点盛气凌人的感觉。
就连狂怒的贾县长,都被她的语气震慑了一下,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不过就在此时,陈太忠适时出声了,“这点小事儿你就不用管了,看好你的老板是正经,在天南都要被人欺负的话,我以后都没脸去燕京了。”
“燕京来的?”贾县长又是一愣,田山听得也是一愣,赵局长终于在这个时候遛遛达达地走过来,“陈主任,这个小何……还有保镖?”
事实上,那个拿挎包的女保镖,一直很忠实地挡在何雨朦前方,还不停地四下打量,正是一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模样,没注意到这一幕的人也就算了,注意到的,基本上就能觉出点异样来。
然而——必须要强调一下,是“然而”,不止一个人觉出了异样,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宁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或者是有选择地忽视。
对永泰山这个小地方来说,随身带保镖的主儿,那就是高不可及的存在了,大家不是绝对没有接触过这类人,但是这些人来,上山会坐电瓶车吗?不戒严就算低调的了。
像对田处长,县里的尊重是有限度,没有警车开道什么的,但好歹也派了一辆大轿子车,而不是坐电瓶车——你仅仅是永泰的女婿,由于所处的位置重要,尊重是必须的,但过分的尊重,那也没有必要。
说穿了就是一句话,田山你不过是个副处,而能随身带保镖的,最少最少,也得是个实权厅局级干部了吧?
“田甜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啊,”陈太忠冷笑一声,他对赵局长生不起气来,保护领导是警察局的职责,而老赵还比较念旧,这是官场里比较难得的品姓。
“保镖?”贾县长捂着发烫的脸颊,时不时微微探出舌头舔一舔手心,只觉得血腥味儿越来越重,也顾不得计较自己挨了一记耳光了。
“姓何……燕京的?”田山也皱起了眉头,他对燕京的一些现象,多少知道一点,不过燕京还真没什么何姓望族,“何鲁丽家的……还是澳门何?”
“行了,她外公姓黄,你们道歉不道歉?”陈太忠就最见不得别人扒这种八卦——当然,心中有点小小的自得也是正常的啦,麻痹的,在黄老的老家,你们把人家最疼爱的重外孙女的包包扔到地上,征用娇滴滴的小女孩的车子,哥们儿我是佩服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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