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远步的神色更凝重了。
“我来这里的第二件事就是为了这个。那枚印章的事,除了当日在场之人,季三小姐可还告诉过谁?”
琉璃想了想,在心里默默掰起了指头。
“母亲、妹妹、宝瓶、阿丝阿素这两个丫头……不好,她俩要是知道,这宅子里许多人都知道了。还有……端王殿下。”
听到端王殿下四字,成远步的神色似乎发生了微妙变化。
“不知季三小姐是几时告诉端王殿下的?”
“十月十五……的晚上。”
一想起那个美若幻梦的晚上,琉璃就忍不住脸红。
“原来是这样。”
成远步与宝瓶似乎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琉璃却只顾捂着发烫的小脸未加留意。
“无论如何,那枚印章关系多年前一桩大案。案破之前,还请季三小姐一定保密。”
成远步告辞之后,琉璃又缠着宝瓶问弘道馆的事情。
宝瓶当然懒得理她。
琉璃未免有些伤心。
“总觉得,大家看起来是一个样子,其实是各有秘密的陌生人。”
听到她这句感慨,宝瓶又是一声冷笑。
“那么你呢?你的心中,难道就没有秘密?”
想到小八,再想到扬州销金窟那夜,琉璃只能哑然。
晚饭前她正绞着绣花线,顺便绞着脑子里那一团乱线,端王又派人来了。
无论如何,都要请她往卧虹楼一见。
琉璃红着脸,思前想后,决定打扮得素净一些,以免泄露自己又羞涩又雀跃的心情。
还是一乘软轿,在夜幕低垂前送她到了卧虹楼前。
小虹桥上,仍是端王临风而立。
然而,端王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华夫人。
朱袍与青裙,在灯火朦胧中看着是那样的相称。
衬得琉璃精心挑选的杏衫黄裙就是一堆俗丽。
见她来了,两人都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琉璃顺着端王的视线望去,三层高的卧虹楼飞檐高挑,灯火通明。
不愧是金陵第一酒楼。
接着她又想起,这酒楼的主人就是同她抢地盘的陈家,心里未免就更不自在起来。
偏偏端王看得很专心,还时不时点评。
“那兽脊上蹲着的小兽倒是可爱,要是口中再衔一串小铃更妙。”
“二楼的花窗开幅略小气了。”
“南方的酒楼就爱用朱红色,倒也喜气。”
“门前那个木桩甚是碍眼!”
华夫人偶尔会跟着发表一两句意见,虽然字数不多,口气冷淡,却每每说得端王点头称是。
琉璃默默听着,只觉得夜风渐冷。
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又出现了那晚放河灯时突然而起的孤独感。
瑟缩了一下,小手突然被暖意覆住。
“琉璃小姐,你觉得呢?”
“什么?”
“这卧虹楼改个什么名字才好?”
“为什么要改名字?”
“既然换了新东家,名字也该符合新东家的喜好。”
端王含笑看着她。
“这座酒楼,本王打算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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