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
“你能击倒兔子吗?能投中斑鸠吗?能挖陷阱猎狍子和狼吗?能用木片和苔藓生火吗?”
一连串问题击倒了琉璃。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宫室里,没有奴隶可以驱使。如果没有月圆点的这一堆篝火,也许她早就在黑暗中被野兽拖走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危害她的歹人竟成了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如果不想让人知道你们的阴谋,你当时就应该杀掉我。”她闷闷不乐地说。
“不是说你我情同姐妹嘛。”月圆讥诮地笑笑,“不要以为是我不想杀你,也不要以为是皋陶替你求情有用。如果不是担心杀了你会打草惊蛇,留着你倒还能有点用处,我才不愿意背着包袱上路呢。”
琉璃惊惧地看着她:“你想让我做什么?”难道她竟然要沦为东夷人的奴隶?
“你能做什么?”月圆又笑了,“我才不需要你这样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了的奴隶呢。你得感激你那位阿兄。如果不是我家主人想抬举他,我早就一剑把你捅死在山上了。这山上多的是野兽,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下,谁会猜到是我做的?”
她虽是在笑,眼神却相当冷冽,看着琉璃的时候毫不掩饰眼里的仇恨。
“你恨我,就因为我是轩辕人吗?”琉璃轻颤着问。
月圆没有回答,却用剑尖把琉璃刚刚丢弃的兔腿挑了起来。
“你最好吃掉。”她冷冷地说,“我们要走很多路。如果你走不动了,不要指望我会背着你。”
琉璃瑟缩了一下。她看看那截乌黑的兔腿,原本就不能下咽,现在上面更沾满了树叶、草渣和灰土。
“不,我不要。”她咬着唇说。
火苗渐渐矮了下去,浓黑的夜色与山林的寒气共同笼罩下来。琉璃蜷起双腿,将脸深深地埋在裙子里。柔软的丝绸如同母亲的手,摩挲着她冰冷的脸颊,擦拭掉眼角的泪珠。
直到后土祭典结束之后,女任才发现琉璃不见了。
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没有人知道琉璃是什么时候失踪。随侍的女奴说,最后看见她时,她正笑盈盈地看着篝火。
诸冯侯的嘴里被塞进一块冰凉的醒石。他张皇地睁开眼,就看见女任在掩面哭泣。端王跪在阶下,正一脸惶恐地叩首自责。
幼妹失踪自然是他的责任。
请父母安心,他已派出家臣和奴隶搜寻整个负夏城,不少百姓也自愿前往。琉璃只是个年轻的女孩,不会走得太远。想来也许玩得高兴,喝了些米酒在哪里睡着了。
是的,他会亲自去搜寻,一定会让琉璃平安归来。
诸冯侯无力地挥挥手,命他快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阵阵喧哗。他们先是欣喜地以为琉璃找到了,待看清冲进来跪倒的人影是留守诸冯辅佐公子象的家臣蒙生时,比失望更灰暗的阴影笼罩了每个人的心头。
琉璃正小心翼翼地抖开裙幅。她在路上搜集了一些野果,红殷殷的甚是可爱,还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她拿起最大的一颗,很想就这么一口咬下去。不过月圆的提醒是对的。她不会辨识野果,不知道那里可以果腹,哪些会让人泻肚,哪些会让人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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