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高及时消失之后,晚餐正式开始。
有高老在,夏想就省事了许多,一切以高老说了算。高老也当仁不让地说道:“都没外人,不用虚情假意,该吃吃,该喝喝,该说事就说事,我的发言完了。”
夏想就先敬了李言弘和高晋周一杯,随后,李言弘就问起了下马区的现状,说了一些不着力的话,算是初步接触之时的应有之意。
慢慢地酒过三巡,气氛活跃之后,高晋周作为中间人,就及时地抛出了问题:“夏想,听说下马区纪委书记卞秀玲原先也在省纪委工作?”
夏想知道高晋周是有意挑起话题,就忙接话说道:“嗯,邢书记走后,卞书记就到了下马区。卞书记的工作还不错,为人也可靠,如果她还在省纪委的话,也能成为李书记的得力的手下。”
李言弘知道夏想今天请他,一为联络感情,二来肯定有事开口,就点明了主题:“我也听说过邢书记在任的时候,办过许多的大案要案,而且邢书记的风格是雷厉风行,省纪委不少人对邢书记都十分尊敬,我也有许多地方要向邢书记学习。算算我来燕省时间也不短了,好象一直不上不下,没做出什么成绩。夏想,什么时候方便的话,让卞秀玲到省纪委多走动走动,让她把邢书记在任时的一些好的传统和工作方法,都说给我听。”
一般接任者都会竭力避免前任的影响,要树立自己的风格,要重用自己人。李言弘刚才所说,其实也是客套话,他才不会学习邢端台的领导风格,没有人想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尤其是到了副省级,谁都想不但有自己的风格,还想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也好为更进一步打下基础。
夏想就直接过滤了李言弘的客套话,不过李言弘点出了“大案要案”,看来也是有所暗示,就点头说道:“其实任何时候都不缺少大案要案,缺少就是一个恰当的时机。省纪委邢书记在的时候,还有市纪委秦书记在的时候,正是刚刚推行产业结构调整的初期,各项矛盾比较集中和突出,就出现了一些大案要案。现在李书记来到燕省,燕省正好是难得的安定时期,产业结构调整步入了正轨,各项工作也顺利进行,所以就平稳了许多……”说到这里,夏想微微一笑,看了高老一眼,“如果说现在燕省有哪个地方问题比较集中的话,就只有下马区了。”
高老会意,插话说道:“下马区千头万绪,作为一个新区,矛盾集中,人员混乱,局面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说不定在以后会有不少案件涌现。”
李言弘只是笑着点点头,却没有接话。
他心里却犹豫不定,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有关白战墨的举报材料,现在确实压在他的手上。之所以压下不发,是因为他在和吴才洋讨论此事之时,吴才洋有意想拖延一下时间,看夏想如何应对,再决定是不是抛出炸弹。
吴才洋对下马区的局势也一直比较关系,在听到李言弘的汇报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夏想设了一个陷阱让白战墨跳了进去,他就对夏想看低了三分。因为李言弘在看了录象和听了录音材料之后,凭借他多年的纪委工作经验,一眼就可以断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故意引诱白战墨上勾的人为的设局。
政敌之间的斗争,可以用无所不用其极,陷害和栽赃的手段也屡见不鲜,别人如何他不管,但夏想也这么做就让吴才洋大失所望。他一直认为夏想会采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和白战墨周旋到底,没想到最后还是使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法,就让他心中不大痛快,就让李言弘先压下不发,等等再说。
吴才洋并不清楚的是,他心中对夏想有所期待,其实是他对夏想有了认同感,想让夏想按照他的原则处事,变相地等于他有了接受夏想的意愿。
吴才洋并没有认识到他的心理上的转变,李言弘却意识到了吴才洋的心里对夏想打开了一条缝。他虽然按照吴才洋所说将材料扣下不发,却暗中调查了一下材料的来源,最后却查到白战墨的举报材料和夏想无关,虽然不敢说一点关系也没有,至少看上去夏想并不知道举报材料的存在,他就放了心。本想及时再将消息反馈给吴才洋,夏想却主动露面了,提出要和他见面。
李言弘就心中犯了嘀咕,难道没查对,夏想还真是幕后主使?也是抱着真正认识夏想的目的,他前来赴宴,就想当面和夏想过过招,看夏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刚刚夏想和高老一唱一和点出了下马区的会出大案,暗示之意更是明显,就更让李言弘心里犹豫不定,莫非真是夏想安排别人出面陷害了白战墨?
夏想从李言弘微微变化的表情之上可以猜到大概,他知道,丛枫儿的举报材料李言弘肯定看到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压下不发,现在根据李言弘的表现他可以断定,李言弘或许在怀疑是他暗中艹纵了此事。
让李言弘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夏想就又摇头一笑:“说起来不怕李书记笑话,我和纪委工作人员可打过不少交道。”
李言弘对夏想的两次被纪委调查的事情心知肚明,就假装不清楚地问:“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被人陷害了?”
“是呀,被人精心设计的骗局栽赃陷害了一次,差点掉进陷阱……”夏想就十分含蓄地说出了当年被周虹陷害的过程,将周虹的陷害手法说得一清二楚,还自嘲地摇头一笑,“还好我立场坚定,没有上当,否则就掉了温柔陷阱,再也爬不出来了。不过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我也就没有生她的气。后来我在下马区又遇到了她,她在我的一个朋友的公司上班,可能以为我会用区长的权威开除她,没想到她最后还升了职……”
夏想清楚,以李言弘的手腕,早晚查出来周虹到底是谁。尽管他不知道丛枫儿用什么方法让白战墨上勾,但不外乎又是陷害他的老一套手法,而且在座的又没有外人,于是就和盘托出,以便得到李言弘的信任。
李言弘听了夏想的故事,先是笑了一笑,然后又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愣了片刻,才又重新举起了酒杯:“来,同起,起起!今天认识了夏想,很高兴,我不止一次听过晋周还有繁然都说过夏想的事迹,今天一见面,果然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
李言弘特意提到了于繁然,夏想心里有数了,知道李言弘经过多方比较,应该是相信了他。
众人一起端起了酒杯,谈笑间,一饮而尽。
散场的时候,夏想送几人到外面,李言弘似乎微微有了酒意,他拉住夏想的手不放,呵呵一笑:“小夏,快过年了,过年的时候去京城的话,别忘了找我聚一聚,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夏想心领神会地笑了:“一定,一定上门讨扰,到时李书记别不认帐就成。”
“哈哈,一顿饭我还管不起你?我就怕你不敢上门,或者说,你去找才江,去找晋周,就不会找我。”李言弘的话里话外透露的亲切,和刚来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有了一丝真心的感觉。
夏想就又及时地表示了感谢:“那我就非去不可了,呵,说好了李书记,过年见!”
又和高老约好了下一次见面时间,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远景集团在下马区开发楼盘的设想,夏想就送走了几人,站在楚风楼门前的灯光通明之处,一个人愣神了半天。
……人代会的召开曰期再次推迟的消息传到下马区,众说纷纭,都在议论一直难产的人代会到底会难产到什么时候?于是有好事者就猜来猜去,猜到了夏想的身上。
对于白战墨来说,他身为区委书记,直接由上级任命即可,虽然还要担任人大常委会主任,但和书记职务相比,只是锦上添花。夏想却不同,他不经人大的任命,就名不正言不顺,始终就去不了一个“代”字。官场之上,煮熟的鸭子都有飞了的时候,何况夏想的鸭子还没有煮熟,难道是有人故意推迟人代会的召开,就是为了不让夏想顺利扶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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