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到朕在商议军情吗!”突然,李攸熔冲张鹤人大声斥道。张鹤人一下子吓得跪在地上,头不停地磕在地上惶恐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李攸熔把长杆掷在沙盘上,甩开袖子直接走上玉阶上的龙案前坐下。全程似乎没有发现李攸烨的存在,从案头拿过一支御笔,慢慢地沾了沾墨水,低着眉头并不看李攸烨。
张鹤人面无人色地趴在地上,众位大臣把目光纷纷投向李攸烨。
李攸烨一声不响地站在原地。她心里明白,李攸熔这番举动,无非是在等她的一个臣服态度,从而向众人表明,他才是现在的皇帝。康广怀想出来解围,被柳惠盈拼命勒住。李攸烨攥了攥拳头,忽然大踏步走到御案前,没有看地上的张鹤人一眼,掀开前袍,缓缓跪了下去,膝盖触及地面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这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少年,何时受过这样的折辱:“臣弟,拜见皇上!”
李攸熔这才缓缓抬头,御笔放回:“原来是皇弟回来了!”笑着从案前起身,下来扶起李攸烨:“皇弟能回来,朕也就放心了,咱们兄弟齐心合力,相信一定能共度这次难关,使我玉瑞延绵万世!”
李攸烨平静地站起身来,那抹从容的浅笑,不禁让人感慨万千。
“皇上,可否让瑞王殿下,说说这次齐国精锐攻占秦淮岭的见解?”靖北侯张仲良突然向李攸熔请示。李攸熔瞥了眼李攸烨,作势把李攸烨牵引到沙盘边:“那就有劳靖北侯先给皇弟分析下目前的形势!”
“齐王养精蓄锐多年,这次出动所有精锐,一天就占领了岭北重镇韶阴县,可谓势不可挡,臣以为我们不如避其锋芒,取道赵国,直逼其老巢,来一个釜底抽薪,不知瑞王怎么看?”靖北侯用请示的语气,把自己的战略给李攸烨复述了一遍。
“哦,朕已经派平南侯石卫锋率军阻绝,如果能将齐军阻在秦淮岭,就能阻住齐军的攻势!”李攸熔插口说道。
“瑞王殿下,您怎么看?”张仲良只想知道李攸烨的看法。
“本王也没什么好的见解,一切还得仰仗皇上和各位将军出谋划策!”李攸烨淡淡道。
靖北侯瞥了李攸熔一眼,明白李攸烨的顾及,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李攸熔笑了笑:“朕和皇弟还要叙叙旧,各位卿家就按靖北侯的指示办!”
“臣等告退!”一干大臣退下后。李攸熔那和善的笑容渐渐隐没。看在李攸烨眼里,十足的可笑。但她仍保持着平静的面容,尽量用和缓的语气一字一顿道:“我想见见皇奶奶!”
“到时候会让你们见面的,现在,瑞王安心在宫里住下便是!”李攸熔抬抬略略下滑的袖子。
“你做了皇帝,很开心吗?”李攸烨忽然道。
“你什么意思?”
“你若想做皇帝,便安心做你的皇帝,我会带着皇奶奶离开京城,永远不会回来,不会妨碍到你的帝位!你安心便是!”
“呵呵,你是在跟朕谈条件?”
“是!”
“你拿什么跟朕谈条件,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跟朕谈条件,你还没这个资格!”
“所以,我是在求你放我们离开!”李攸烨转过身来,咬着牙关定定看着李攸熔。一个生平难以启齿的“求”字,已经让她的忍耐到达极限。
李攸熔却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她背后,忽然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李攸烨听来尖锐而刺耳:“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最终没有停下来,带着这股肆意的笑踏出门槛,随后扬长而去。
御书房中只剩下一身静默的李攸烨,她的眸子里隐隐透着波光,落在张鹤人眼中,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冰冷。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却把我们,都逼上了绝路!”李攸烨缓缓闭上眼睛,带着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转身从这里离开。张印见御书房中已经无人,赶紧奔进来搀扶还趴在地上的张鹤人,方才的场景简直吓坏他了,到现在他的手还是抖着的。而张鹤人的思绪还凝结在李攸烨最后那个冷彻的目光里,久久说不出话来。等到张印将他扶回自己的屋子时,他忽然抓住张印的手,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小印子,干爹可能要面临杀身之祸了,但在这之前,干爹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将来或许可以凭它保得一命!”
“这,干爹,什么秘密这么严重?干爹怎么会……”
“别问为什么,倘若有一天,干爹大祸临头,你便把这秘密告诉瑞王殿下,到时候,她或许会饶你一命!”
……
“皇上,皇上,不好了,瑞王打伤侍卫,出宫去了!”盛镶门侍卫长匆匆来报。
李攸熔一顿,蓦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废物,朕不是告诫过你们,不准放她出宫吗?”
“可是瑞王,瑞王骑得汗血宝马,行动太快,对臣等下手不留情面,臣等又不敢伤她,只能让她跑了!”那侍卫想起李攸烨的狠戾,仍然胆战心惊:“不过,臣已经命人去追了!敢问皇上,必要时刻,可否对瑞王采取必要措施!”
“什么必要措施?”李攸熔冷眼看着他。
“可否放箭……”那侍卫长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叠飞来的奏折劈在脸上。李攸熔几乎暴怒:“你还有没有脑子,朕已经被斥为无道昏君,你还想再给朕加一道谋害亲弟的罪名吗!”
“臣不敢!”那侍卫长吓得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李攸熔脑中一阵疼痛,他扶着额头,皱眉缓了一会儿,不耐烦地挥手:“好了,你下去吧,派人给朕盯着她,只要她不出皇城,就不要轻举妄动!”
“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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