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时心轴吗?”
“时心轴?”
“呵呵,不记得了好,都不记得了最后才能记得!”
她本来是想问他关于臆梦的事情,后来只是顺带提了提似乎遗忘了什么东西,他便给了自己这样让人抓不着头脑的答复。什么叫都不记得了最后才能记得?既然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能记得?时心轴?那又是什么东西?她疑惑着攀上了马,沿江返回,一路上都在思忖他的话,一时倒忘了忧心他所说关于臆梦的不好预兆。到了军营才想起来,眉间立即压了一道隐忧。
如此过了一夜,城外仍旧风平浪静,丝毫不见齐军的影子。居心叵测的人便蠢蠢欲动,开始罗织李攸烨密谋造反的罪名。因此李攸熔一直没有对轻骑进城的事松口。康广怀不停联络旧臣为李攸烨说情,朝中也不乏有为李攸烨抱不平的声音,但在这一王一帝几欲剑拔弩张的敏感时刻,谁也不敢轻易撞到枪口上。
与瑞王党的诚惶诚恐想比,李攸烨对自己的处境则显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她已经懒得理会李攸熔的诡计,既然不能进城她便在江边扎营,甚至堂而皇之地引兵在城下操练。李攸熔到城楼视察时候,看到下面那烈马嘶鸣的阵仗,心中对李攸烨的怀疑更深。康广怀急得跳脚,真不知该说她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处变不惊好了。
挨到午间。李攸烨把幕僚叫来询问:“沿江的老百姓都迁得怎么样了?”
“呵呵,有胡大善人亲自出马,半天就搞定了。现在的胡大善人半个菩萨!”司马温说完,一帐人都笑起来。胡万里对这样的赞誉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无奈地摇首叹息:“届时,沿江两岸恐怕要寸草不生了!”
众人一时又静下来。李攸烨淡淡道:“只要根长在,草焉能不生?国之根基若覆,那才真叫寸草不生!”
众人感慨着退下后,纪别秋仍留在帐里,李攸烨见他面有忧色:“舅舅在想什么?”
“烨儿,你不觉得齐军至今未到,是……是出了什么事吗?”纪别秋锁着眉,吞吞吐吐地说。他心里翻涌的那个可能,与李攸烨的心事几乎不谋而合,甥舅两人一同陷入良久沉默。最后,李攸烨似是给他安慰:“舅舅莫要担心,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以李戎瀚的性情,即使发现了她的身份,也会将她一直带到京城!”
“为何?”
“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恨,而死,偏偏不足以消恨!”
纪别秋登时毛骨悚然。
似是为了验证他们的担忧不假,李攸烨派出的巡逻士兵,在江口处拦下了一个抱着浮木昏迷不醒的女子,二十来岁年纪,手脚泡在水中,早已冰凉泛白,整个人奄奄一息。胡万里费了好大力气才救醒她。那名女子终于苏醒,或许刚从虎口逃脱,她精神很紧张,见了一帐铁甲钢盔的陌生面孔,她的身子抖成一团。
“你别怕,本王不会伤害你!”李攸烨坐在床边,软声细语,想缓解她的畏惧心理。但因心里着急,语气难免有些迫切。她手上握着一只铜质令牌,展示给她看,“这是从你身上翻出来的,你是齐王宫的人?你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浮在海上?”
纪别秋更慈眉善目些,“这是瑞王殿下,你不用害怕!”
女子怯弱地窝在榻上,望着那双温和的眸子:“我认得,认得殿下,去年我随娘娘进京,在宴会上见,见过的。”
李攸烨和纪别秋对视一眼,“娘娘…是齐王侧妃吗?”
那女子用力地点头,颤着音说:“王爷率船队进京,船半路发生爆炸,死了好多人,王爷要杀娘娘,娘娘让我逃,我掉到水里,我……我是逃出来的!”
“她怎么样了?”纪别秋急切地抓着她肩膀追问。
“我……不知道!”那女子咬着牙,拼命躲闪着摇头。
这次反倒是李攸烨镇定下来:“你不要怕,你现在安全了,你叫什么名字?”
“降……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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