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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打开了记忆的天窗,她此后的恢复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让李攸烨措手不及。有一日李攸烨问她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年纪,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了。这样一来,她便不能在起居注上准确找到她的记忆时间点,也不知道自己应当扮演哪种角色。
有一日,小月小年携着虞嫦一起进宫来玩。自上官家出事后,冰儿便被紧急送往纪别秋和莫慈夫妇那里避难,四个小伙伴如今只剩下三个,拿着冰儿临走前送给他们的金牌,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
别看她们三个人数少,带起来的浪头可不小。李攸烨老远就听到她们咋咋呼呼的声音,待到近前,见小月手中握着金牌,什么都明白了。抬手一人一个敲了他们一个凿栗,轮到虞嫦时,她已经提前捂住了耳朵,紧紧闭着眼睛,准备接受迎头一击。李攸烨忍俊不禁,就轻轻敲了她一下,她“哎呀”了一声,本以为是一次重击,结果睁开眼睛,什么也没发生,很奇怪地看着李攸烨。结果立即招至小月姐弟的不满,“烨哥哥偏心,敲我们就很重,敲嫦儿却很轻,不公平!”
李攸烨笑道,“那要不要再轻轻敲你们一下!”
“不要!”俩人这才异口同声地闭嘴。
小月拉着虞嫦的手献宝似的跟李攸烨道,“告诉烨哥哥你一个绝对想不到的事情,嫦儿现在下棋下得可好了,连我爹爹都不是她的对手呢!”
“是吗?”李攸烨笑容微漾,赞赏地看向虞嫦,“这么说李姑娘是真人不露相咯,赶哪天咱们一块切磋切磋。”实际她在王府中见过上官凝和虞嫦对弈的情形,两人当时的棋盘呈势均力敌的态势,可见虞嫦的棋艺并不输于上官凝。之所以做出大出意外的神情,实际和许多见过虞嫦的人一样,对这位天不垂怜的姑娘有着格外的怜惜和同情。
虞嫦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两个小包却像听到自己被夸一样,乐得欢天喜地,连连答应要跟她切磋切磋。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虞嫦,忽然定眼看着李攸烨身后,喜道,“太皇太后娘娘!”
李攸烨一愣,回头就见江后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背后,不知道多久了。她忙对小月小年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再叫她太皇太后,要叫她江姐姐或者江姑娘!”而后返身回到江后身边,笑问,“栩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并不回答李攸烨的话,扫了眼面前的小月他们,冷冰冰地问,“他们是谁?”
“哦,这是包家的两个姐弟,包小月和包小年,这位姑娘名子叫做李虞嫦,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李攸烨挨个跟她介绍,介绍到虞嫦的时候,能看出虞嫦眼睛里的光亮,一边只有见到亲近之人的时候才有,想必上次见面江后给她的印象很好。李攸烨会心一笑,对她温言道,“这位是江姑娘,你可以唤她江姐姐。”
虞嫦很喜欢地点点头,亲昵的看着江后,却见江后目光冷淡,素面如霜,与那日宴上见到的慈和娘娘大相径庭。忙低下头,心中惶恐加困惑,再也不敢跟她对视。
李攸烨似乎察觉气氛不大对劲,但因前朝有要事要处理,无暇多问,便让他们几个自便,自己急往御书房去了。
理完公务回到殿里,见虞嫦和江后正坐在御塌两侧隔案下棋。小月和小年一个盘腿坐在案后,一个搬凳坐在案前,皆双手捧脸,聚精会神地看。谁都没有注意到李攸烨进来。
李攸烨走至跟前,拍拍小月的背。后者迅速回头,冲她嘘了一声,叫她不要出声。
李攸烨无奈地看向棋盘。惊讶的发现她们所用的棋盘竟是由黑白相间的众多方格组成,方格内摆放的棋子分黑白两色,均竖形直立,各具形态,这类棋她在归岛见过,名字换做国际象棋,和普通象棋的行棋规则完全不同。这两个人是怎么学会的?
这个问题现在不忙探究,因为李攸烨很快发现,桌上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两人都眉头深锁地默默走棋,一眼也不去瞧对方,一心一意只关注棋盘里的沙发。
悄声问小月,“怎么了她们?”
小月看了半会,棋局也无多大变化,便腾出功夫回答她的疑问。原来自她走后,她们闲极无聊,便坐下对弈。见江后一个人在那里,就招呼她一块玩。江后本来不欲参加她们的棋局,但包家龙凤胎是什么人,即使殿里所有人都畏惧江后,偏他们不当一回事,软磨硬泡地把她拉到位子上。江后不懂国际象棋的规则,小月和小年便亲自教她,没想到她学会以后,立即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包家姐弟正纠结无语,虞嫦忽然指出他们教错了规则,并亲自示范给江后正确的走法,“这个应该走这里,那个不是这样走的。”江后看似没有用心去听,结果和虞嫦对弈的时候,立即用正确的方法又把她杀了个片甲不留。
三人先后败下阵来,都有些不服气。认为是事先低估了对手实力,阵前轻敌,才导致被对手抢占先机。于是整装再战。这一轮打头阵的换成虞嫦,小月纵观整个棋局,得出即使再战三百回合也会输三百回合的结论,无不骇然。
李攸烨听得好笑,往棋局上一观,果然江后一方优势明显,第三局已经胜券在握。虞嫦嘴唇紧抿,黛眉微皱,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但江后没有给她机会,不断左右夹攻步步紧逼。终于,半壁江山先后沦丧,她深陷重围,目中闪烁一滴悲凉的红泪。但江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毅然决然地乘胜追击,“车!马!将!”
李攸烨有些不忍。走到江后身旁,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暗示她让让虞嫦。
“我为什么要让她?”
弈后她对李攸烨这一行为十分不满,横眉冷眼地斥她多管闲事,“要让你去让!”李攸烨被她这一斥,犹如受了一记闷棍。觉得她现在的性情越来越喜怒无常,以往的话,她绝对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而与旁人互争长短,更不会为了一盘志在必得的棋局而与李攸烨置气。因此就小小地抱怨了一下,“一盘棋而已,有什么好发脾气的,让一让又不会少一斤肉。”孰料那人听见越发恼怒,顺手就把连襟的披帛扯下来,丢到了李攸烨头上,自己气冲冲地转入内阁,狠狠关上门,好几天没有理会李攸烨。
李攸烨怀疑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于是每天站在她房门口说些告罪的话,让她别自己气坏了身子。日子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过,很快到了年关,因为是在守孝期间,宫里便不再大肆庆祝。只在年尾那天用钟声来告慰逝去的一年,又以鼓点宣告的又一年份到来。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期待的人始终未至,她独自一人晾于孤殿寒风中,除了借酒消愁,似乎再无合适的去处。醉酒间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瞬间惊醒,顾不得踉踉跄跄的脚步,直接奔至事发门前,用身体猛撞房门。
砰的一声,门应声而开,她急忙奔入房间,用随身的佩剑削开重重帘帐,四处寻找叫声的来源,“皇奶奶!”
终于在床上发现了那瑟瑟发抖的人。她全身裹入雪白被褥中只余一缕青丝散落于外,铺满整个玉枕。窗外的迎新鼓仍旧咚咚响个不停,在外面尚不觉得有何问题,到了室内,这声音经过空殿回转,听起来竟像屋顶上的惊雷。李攸烨猜她可能被吓着了,试着掀开薄被。还未反应过来,她便猛地扑入李攸烨怀中,像一个溺水之人抓到求生的浮木。
“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李攸烨帮她掩住耳朵,直到鼓声停止的那一刻。寂静又开始四处蔓延,她无助的呼吸回荡在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楚。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李攸烨待她情绪稍缓,稍稍拉开距离,发现她满脸是泪。不觉一阵心惊,忙用袖子给她擦干,“你怎么了?”
她低声地唤她“安载”,双臂勾住李攸烨的脖子,委屈地攀到她肩上,“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撇下我和湛儿!”她话里俨然已经记起了自己的儿子跟丈夫,那也意味着,离之后十年的夫离子散不远了。
李攸烨心里被悲伤淹没,那声皇奶奶堵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第一次,她害怕她记起一切。如果记起一切意味着再历经一遍痛苦,她宁愿见她心无所牵空空荡荡地活着。
“我哪里要走?你看清楚,我不是好好在这儿吗?”
“我听到战鼓声了,你马上就出征了。”原来她把迎新鼓听成了战鼓,难怪会这么害怕,李攸烨便同她解释,“那不是战鼓,是迎新鼓,是宫里敲来迎接新年的。之前还敲了辞岁钟,你听见没有?”
“是吗?”她怀疑地看向李攸烨,眼神凝滞着似乎极力要想起什么,可是终究一无所获,扶着额头一脸抱歉的样子,“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没有听见敲钟的声音,就被鼓声吵醒了。”
李攸烨示意她放松,“没有关系,现在没有鼓声了,你安心睡吧,我在外面守着你。”
扶她慢慢躺下,放下垂帘,见她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李攸烨有些摸不着头脑,俯身问,“又怎么了?”她抓着李攸烨的手,命令似的道,“你也上来。”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李攸烨的理由在她看来并不成立,“整天忙公务,整天忙公务,难道忙公务的时候还要喝酒的吗?”
李攸烨噎住,忙抬起胳膊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别闻了,你想要把自己醉死吗?”
李攸烨无语,她的态度转变之大,让她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快上来,否则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见实在躲避不过,李攸烨只好褪掉靴子,把外衣搁在床头案上,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就这么直挺挺地躺下。
“你睡觉都要穿着棉袄吗?”
“哦,我有点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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