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胡闹。”
any被吓得根本没了反应，秦弘扬却忍不住了。他有种被羞怒的感觉，而且虽然女儿是在拿秘书出气，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其实针对的人是自己。这种感觉，比被人当面扇巴掌还要耻辱。
被自己的女儿这样针对，只怕任何一个父亲都没办法容忍，况且还是秦弘扬这样严重自负的人。
“出去。”
顾烟冷眼一扫。
any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只是一眼就被吓得哆嗦。有了之前的遭遇，现在她哪还敢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就走了出去。只是出去之后，还魂不守舍的，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顾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现在你是公司的总裁就有了不起了，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不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了是吧？”any刚出门，秦弘扬就直接将机关枪对准了顾烟。
“是啊。”
顾烟盯着面前气得跳脚的男人看了很久，在对方完全摸不着头绪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她很直接地承认了自家父亲说的话，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说道：“难道爸爸你觉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还会老老实实地当你的乖乖女吗？”
这个反问，让秦弘扬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犟着，闷声闷气地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不认我这个爸爸不是？”
“是啊。”顾烟又老实地点点头。
秦弘扬气得火冒三丈。这次的愤怒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这是对任何父亲来说最严重最恶劣的挑衅。他拳头都握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阵，在寻找着顺手的工具一般。
“混账！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你这是大逆不道。我是你爸爸，是我给了你生命，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现在居然不想认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养了个白眼狼出来？你这么多年的书读到哪里去了？”秦弘扬气得直哆嗦，骂骂喋喋一阵后，脑中灵光一闪，自以为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破口大骂道：“是不是邰重那个王八羔子说了什么？真是狗娘养的，自己结不了婚没有孩子居然这样来挑拨别人家父女关系，这……”
“不是啊。”顾烟有些懒洋洋的，她用单手撑着脑袋，头微微歪着：“我都是跟你学的啊，爸爸。不是你教会我怎么做个白眼狼的吗？”
完全没想到女儿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秦弘扬整个人都傻了。
不等他回过神来，顾烟继续说道：“当初你一穷二白的时候，外公对你多好啊。不嫌弃你家境不好，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还把最疼爱的宝贝女儿交给你，又把公司交给你负责，让你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让秦家从一个农村最普通不过的家庭变成人人艳羡的有钱人。难道外公对你还不够好吗？可是你做了什么呢？你骗取了他的信任，你背叛了爱你如命的妻子，你甚至，还没有丁点的反悔愧疚的心情。”
顾烟每说一句，秦弘扬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我倒是真想知道，这么多年下来，难道你对妈妈就没有一丁点感情吗？外公对你那么好，难道你就从来没感动过吗？你跟林珊在一起的时候，难度就没有丁点犯罪感吗？”
顾烟自顾自地说着，也不介意问出的问题没有人回答。片刻后她又笑了：“当然，这也是我自己傻了。这不是明知故问的事吗？要是你真的爱妈妈，真的有感恩之心，真的曾经愧疚过，又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跑过来怒骂指责我呢？”
“不过爸爸，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可能真的搞错了。你是我爸爸不错，但是做错事的，从来不是我。真正该道歉该反省的人，也不是我。”
这还是秦弘扬第一次从女儿嘴里听到这些指责他的话。他气得脸都胀红了，心跳也是不受控制的急促，甚至出现了头昏眼花的情况。可偏偏是，这些问题，他竟然都无言以对。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根本不该你来插手。”这是最苍白无力的辩解。
“我不插手，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把我跟妈妈当傻子耍？”
秦弘扬刚准备反驳，就被顾烟的一句嗤笑堵了回去：“又或者，是老老实实地等着你跟你的好情人把我跟妈妈扫地出门？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就应该那样老老实实地配合任由你操纵才是对的？”
这些都是秦弘扬的心里话，只是被这样*裸的说出来时，不知为何比放在心里多了几分嘲讽和异想天开的味道，甚至，连他听着，都觉得有些滑稽。
“我不会的！我怎么可能……”
“不会？这话你信吗？你明明知道妈妈的身体受不了刺激，但你还做出那些事情？难道你就没想到哪天妈妈知道了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发生什么意外？又或者，你就没想过你那个好情人会跑去跟妈妈说些什么？你不会一直天真的以为，她们都是爱你的，所以一定会为了你和睦相处吧？”
“不会的，阿珊不是那种人！”
秦弘扬下意识地反驳着。
“不是那种人？把我妈气到病发住院的人是谁？带着你们那个私生女想要去医院找我妈刺激她的人是谁？还有，那个明明跟你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却想法设法骗取妈妈信任成为妈妈最好朋友的人，又是谁？”
“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除了你们都是傻子吗？这种事情，你是怎么那么心安理得地当成理所当然？”
待到说完，感受到依旧在回荡空气，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顾烟抿着唇轻轻吐了口浊气，情绪倒是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顾烟这边情绪恢复得很快，秦弘扬那边却没那么简单了。自从顾家二老去世后，他一直身居高位，遇到的都是奉承讨好他的人，何曾这样别人指着鼻子骂过。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事情，对他的刺激有些太大了。
“你，你，你……”
顾烟笑着看向他，很期待自己的这位父亲又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那你说，你爱过我妈妈吗？林珊跟我妈妈两个之间，你到底爱的是谁？”
这个问题，如果是别人问的话秦弘扬也许能很轻易地给出答案。又或者说，对于第一个问题，如果是在发生这些事之前，她也能很理直气壮地回答女儿说“爱”。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对上女儿那双了然的眼睛，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你当然不爱，你从来就没爱过她，哪怕她一直把你当成生命中最爱的人。”他不吭声，顾烟很自然地接过话否定了自己之前的问题：“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曾主动开口询问过一次她的事情？你是完完全全没想到她这个人呢，还是，在逃避什么？”
“不是的。”
秦弘扬这次倒是有了反应，本能地摇头否定的：“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没想起过妻子这个人，也不是没想过去问她的情况，只是，只是……
“不是什么？”顾烟冷笑：“不就是在你心里，她早就已经死了吗？她死了，你才能解脱？才能跟林珊那个女人光明正大地双宿双飞，才能理所当然地得到整个闻鉴不是吗？”
“我亲爱的爸爸啊，你到底是怎样的自信和天真，才会觉得在发生这么多事后我还会心无旁就地继续崇拜敬仰你呢？你是不是还天真地觉得，等到我妈死了，林珊还会很大度地接纳我，然后我跟你们一家三口过上其乐融融的生活？”
这一次的对话，秦弘扬是落荒而逃。他甚至忘了自己去找女儿顾烟的原本目的，只顾着掩饰自己的羞愧掩面而去。
看着那个男人狼狈逃走的背影，顾烟的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从很早以前开始，这个人的任何举动，都已经无法影响到她的心情了。
秦弘扬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人找了。来找他的人，正是那几个被顾烟点名开除的员工。他们再也不见以前的嚣张和志得意满，个个颓废如落水狗一样，将秦弘扬当成生命中最后的救赎，满脸的期待和恳求。
对上这些目光，之前还信心满满的秦弘扬却有些心虚起来。他根本不敢说自己去找顾烟却连正事都没提一句就落荒而逃的事情，半天之后只好找些其他的借口才掩饰推脱。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他一直伪装的镇定终于崩溃了。那张因为保养得体有着超越年龄的俊秀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苍老和颓然的神色来。
这种心情，直接导致他在看到响起的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直接挂断。好似挂断了没有继续了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的是，所有让他不顺心和惶恐不安的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善恶终有报，所有的事情，终将会有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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