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清策开始读书识理,从来没对任何人红过脸,说过狠话。
一是对着那些人没必要。二是自己习惯作出点柔弱成全的模样,所以也少有人不怜惜自己。
但清权于她总归是不一样。
“我自认权谋兵法,布阵破局,无一差你。出谷谋事你不肯,说要怕我劳累,怕被觊觎。翻个山你又不肯,说怕我受寒,怕我入险。如今我自己能出来,你又这么快就寻到我。”
清策走近一步,深深看着清权的眼睛。“我且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清权如果发现她不见了,能出谷找到贩奴市不奇怪,可现如今他们在酒楼。清权居然能这么准确就寻到这里,不管怎么想都没道理。
谅清权多好的脑子,一时被清策的眼神镇住,也失了言,无从解释。来时的怒气早散得一干二净,只留着个慌张的脑子跑不出,还在这丢人现眼。
清策见他迟迟不开口,遥指向窗外,雅间窗外鸟鸣阵阵。
另外两人顺着小姑娘青葱玉指望去,离窗户最近的树上停着只漂亮的鸽子。
怪不得刚刚吃饭时见她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那里,对吧?我的衣服上是不是有东西?能引来它。”清策依然死盯住青年人的眼睛。
又忽地一笑。
“是呀,只因我是你妹妹,是女儿身,我有再大的能耐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呢?”
清策低下了眼眸,柔和了神色,好似又变成往常那个不堪一折的女子。
向前虚靠在清权身前,玉指只是轻点住清权胸口,在他心口却好像巨石般沉重。
“笼中雀,哪敢飞出你手掌心。是不是?”浅淡的声音飘到清权耳中,他终于再无法稳稳站着。
温润的公子微红着眼,双手抓住清策的肩膀,连声音都在颤抖。“不是的,不是的。清儿,我从未这么想过。”
但不肯清策出谷助他是他,拦着清策雪日出山的是他,衣服上的撒药粉妄图永远绑着她的也是他。
明知清策和他师出同门,学识广博,能力出众。却依然以维护之言困着她的依然是他。
清权言辞苍白得他自己都不知怎么辩解。只能木然地抓着清策肩膀不放。
清策再次推开他,重新坐回去,又仿佛回到最初,只是背对他。
“你自己回去吧。我想再待会。”
这么一闹完,清权走后,几人倒反而不急着走了。
眼见清策神色自若,猜到她其实并不多生气,起码现在并不生气。
碎月就随口问了句她刚刚一直在想的事儿,“他是怎么这么快出来的?”
清策也在想这个问题,自己和碎月是靠法术出来,谷外群山的雪没这么快化,平时虽然有地洞方便进出,但是连下这么多天雪,出口也被厚雪堵住了。
按理只能靠爬山出来,可现在离她支开清权也才两个时辰不到,雪山难行,哪怕他刚一上后山就察觉不对,立马出谷找她。也不该这么迅速。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会这么快出来的?
反正在做三人都有记忆,清策也不忌讳。翻手就出千里镜。
只见谷外依然一片白茫茫。也没什么异样。终作罢,等下有机会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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