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信子看得真切,振奋叫道:“景霄亭、那必是景霄亭无疑啊……”他喊声才起,又是“砰”的闷响,竟是狠狠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随即“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沙漠,是枯黄的色彩,意味着死寂与荒芜。而这一望无际的枯黄之中,竟是添了一点绿色。或者说,数百里外的沙丘上,凭空多出一座玉石亭台。
那石亭应为翠玉打造,不过丈余高,有独柱撑起一方圆顶而状如伞盖。远远看去,便似沙漠中的一株绿树,渺小,却惊艳,并蕴含着无限的生机与未知。只须稍加瞩目,恍如满眼春色!
林一早有猜测,还是禁不住有些讶异。
当平滑的沙地上出现了层层的沙浪涟漪,便不能不让人为之暗加留意。那是风过的痕迹!而四方沉沉,沙漠荒寂,风从何来?但若有风,则必有蹊跷。果不其然,在歇息等候之际,忽而风沙四起,再又两三个时辰的混沌颠倒,于是便有了一声状如春雷的轰鸣,接着天上掉下来个石亭子,也降下了一点绿色、一点生机!
“林尊!还请解去禁制……”
七八丈之外,元信子正从地上爬起,却不顾狼狈,只将手指前方,很是振奋且迫不及待的模样。
林一循声转首,恍悟歉然状,随即并不应声,抬手祭出一道法诀。
元信子乃是一位洞天修为的仙人,心机深沉且处变不惊的高手,纵使身陷重围而危在旦夕,也不见有太多的慌乱。而如今他这般失态,倒是不多见。
或许,那从天而降的不仅仅是一座石亭。
生的渴望,要远远大于死的恐惧。寒冬的萧杀,也总是挡不住春意的绽放。但有一点绿色降临,足以令天地为之焕然……
元信子见林一施法,跟着四下张望,却并未发觉有何异样,禁不住暗暗疑惑。而闪念之间,一度迟缓的气机再又顺畅起来,他这才放下心来,忙致谢道:“有劳林尊……”而其举手之际,又冲着远处啐道:“哼!那几个小辈来的倒是时候……”
来处的百里之外,五道身影摇摇晃晃。那正是厉粟等人,一路疾行至此,个个气喘如牛,与累的半死没甚两样。梵天修士与洞天修士结伴而行,看似讨巧,而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当所有的修为法力皆用在赶路上,尴尬的境遇可想而知!
林一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轻舒了口气。
当各种感悟纷至沓来,隐隐中似有所得,而转瞬间又无从捉摸。只可惜无暇专顾,任凭诸多意境稍纵即逝。看来想要再有精进,还须日积月累水到渠成。
林一回头看了一眼,动身往前。元信子冲着那五人的方向甩了下大袖子,好像在驱赶着晦气,然后转身跟了上去。
厉粟等人面面相觑,随即又各自强打精神。原来林尊已在此等候多时,出路在即,再拼上一口气……
……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七人再次相聚,并陆续到了那石亭的十余丈之外。
林一背着双手驻足观望,左右则是相继赶来的元信子与厉粟等六人。
相隔如此之近,一座亭台清清楚楚。
那玉石亭台,静静矗立在一片沙丘之上。有碧翠的光芒在微微闪烁,看起来煞是奇异。而它古朴的形状,肃穆的气势,俨如已存在了无数万年,虽几经风沙侵蚀,却片尘不沾而浑然如故。此外,其丈余方圆的石基有尺余厚,平实地压在黄沙之间。同为丈余方圆的亭盖之下,则是一根合抱粗细的晶莹玉柱,上面还刻有隐约的几行字迹……
无论神识,还是目力,皆不见翠玉亭台有何异状。只是那亭柱上的字迹隐在玉光之中,有些模糊不清。
元信子蠢蠢欲动,便要近前查看,却又避嫌般闪开一步,谦让道:“林尊先请……”
厉粟等五人犹自精疲力尽,倒是对那石亭并不在意。
林一的眼光中有血色一闪即逝,随即点了点头,应声道:“此处正是景霄亭……”他抬脚往前,左右紧随其后。
转瞬之间,七人到了亭台的一丈开外。林一缓缓止步,左右两旁跟着凝神注目。
透过闪烁的玉光,那亭柱之上的几行字迹分明起来。
元信子欣然失声道:“灵光常存,啸命风雷,斡旋造化,无所不达……这……这是何意……哦……”他摇头晃脑,似有所悟,随即又疑惑重重……
林一默默观望,不声不语。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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