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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多了几个年轻人,皆衣衫破碎而狼狈不堪的模样。为首的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身上还带着血迹,盛怒之下,将几个空酒坛子给踢得粉碎。
虎头恰好从屋后冒了出来,打着哈哈瞧着热闹。忽而发觉有人满脸狐疑地盯着自己,他不由得两眼一瞪,嚷嚷道:“干啥?莫要有了坏事便想到咱家的头上,哼……”他很是委屈地哼哼了声,竟是一甩大袖,径自越过那几个年轻人,随即出了院门扬长而去。
林一站在石屋门前,与一旁的老龙换了个眼色。
老龙耸耸肩头,不以为然地抱起了膀子,传音道:“那还是个娃娃,正当锋芒毕露,且由他任性便是。尚不知来者何人……”
林一转而看向院子里的几个年轻人。老龙说的不错,兄弟之间磕磕绊绊在所难免,忍让与宽容才是相处之道。不过,有的时候,某人的任性,仅仅是为贼心虚的掩饰!
与之同时,曲大紧走几步,诧然道:“曲郎,出了何事啊……”
曲大,曲郎,简单好记,听着便是一家人。
果不其然,那为首的男子恨恨啐了口,说道:“爹!我等运往海边的数百坛‘五谷酿’,皆被人抢了去。不仅如此,还将我等打伤……”
灵水谷酒坊,除了曲大之外,还有曲郎与几个年轻的后生跟着帮忙。今儿清晨,众人带着两大车五谷酿,只为运到海边销往远方。谁想天色将晚,大车与酒都没了,人还被打伤了!
曲大急忙上下打量,关切道:“我儿伤势如何?”
曲郎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垂头丧气道:“孩儿无妨!”
不远处有人说道:“师父!那些人来自苗林谷,着实霸道……”
有人附和道:“好几个修士呢,郎兄难敌四手……”
有人庆幸道:“若非我等当机立断抛下货物,绝难生还呢……”
那是酒坊的几个学徒、伙计,七嘴八舌叙说着此前所遇的凶险。
曲大长舒一口气,安慰道:“无恙便好,无恙便好……”
曲郎却是不耐烦地猛一摆手,出声呛道:“此事断然不能善了,爹爹莫再啰嗦……”
曲大神色尴尬,一时无措。
恰于此时,有人叱道:“放肆!”
曲郎带人返回之际,已然留意到了院子中的老者,却见对方在观摩自家酿酒,便也没有放在心上。谁料那面相清癯的老者突然出声呵斥,他这才透过朦胧夜色凝神看去,犹自带着怒气,反诘道:“你是何人,岂敢出言无状……”
林一走到了院中,手扶长须,冷声道:“你爹获悉意外,不顾辛苦酿得的数百坛酒,而只在乎你的伤势以及安危。舔犊之情,溢于言表。血肉挚爱,如日昭昭。而你身为人子,却轻浮自负而不守孝道。即便练气七层,终究还是枉然……”
曲郎被训得面红耳赤,忍不住跳起来喊道:“你难道是筑基的前辈……”他随手抓出一把小剑,竟是煞有其事般地戒备起来。其他的几个年轻人也是一团忙乱,俨然便是大敌当前的架势。
林一眉头微皱,随意拂袖一卷。曲郎的小剑顿时脱手而出,吓得他顿时脸色大变。
曲大左右无措,失声求饶道:“仙长!莫要伤了我儿……”
林一并未发难,冲着曲郎教训道:“若非念在令尊的情面上,我必废去你的修为……”
曲大知道林一在主持公道,却还是偏向自家的孩子,慌忙拱手示意道:“仙长乃是为酒而来,莫因小儿败了兴致。这边请……”他转身奔向当间的石屋,推门而入,却又旋即退出,惊道:“哎呀!早间装车之时,分明剩下一百多坛十年窖,缘何没了……”其无暇多想,冲着林一招呼道:“仙长莫怪,屋后酒窖还有……”
林一大袖轻甩,适才的小剑已成了一小团铁疙瘩“扑通”坠地。他不再理会曲郎,而是转身冲着老龙摇了摇头。
曲郎神色怔怔,已是冷汗如雨。不见那老者有何修为,也不见如何作势,便将自己的极品法器给炼化成了铁坨子。对方并非途经此地的买酒的寻常修士,而是难得一见的高人……
不过须臾,曲大已匆匆返回,难以置信地顿足喊道:“千余坛老酒,乃在下穷极半生所酿,皆不翼而飞,见鬼了啊……”
曲郎尚自惶惶难安,忍不住埋怨道:“爹!灵水谷好歹有修士坐镇,哪里来的鬼魂,莫乱说话……”他悄悄瞥了眼那位清癯老者,又是一阵心神恍惚……
林一与老龙好像是早有所料,皆站在原地没动。而此情此景,着实于心不忍。随其大袖轻甩,一道光芒倏然飞入几丈外敞开的屋门。转眼之间,屋内的角落处已多出一堆闪亮的晶石。他沉声说道:“那数万灵石,权作补偿吧……”
试想,一坛陈酿要价百块灵石。千余坛酒呢,数万灵石并不算多!
曲郎看得清楚,已是目瞪口呆。爹爹的五谷酿虽然远近闻名,却价钱昂贵。虽有修士常来常往,出手大方的却没几人。要知道酒水之趣,纯属消遣而已。而如今有人一掷数万灵石,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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