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有源这么一跪,方久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异色,而在他身后的方英迪脸上更是掠过一丝不可抑止的喜色。最后方久铭这才矜持的说道:“陆大人切莫如此,您可是朝廷命官,而老夫只是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可当不得您的大礼。迪儿,快将陆大人扶起来!”
“是!”
方英迪应了一声,走过去伸手将陆有源扶起,可陆有源却仿佛铁了心似地死活不起来,干脆就跪在地上放声痛苦起来;“方老大人,那岳阳明日就要查验所有守城兵丁的花名册和历年来的饷银发放记录以及军器库存,可下官……下官只是个粗人,哪里会做什么花名册和记录啊!至于那些军器库存也早就没有了,下官听闻那岳阳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若是被他抓到下官的把柄,下官的这条小命恐怕就没了呀,求求您救救下官吧!”
方久铭眼中闪过一道怒色厉声喝道:“你……你身为浑源州守备,发放饷银的记录没有也就罢了,可你竟然连花名册都没有,你……你这个守备是怎么当的?”
一旁的方英迪脸上也是一阵鄙夷之色,这个陆有源,说他是愚蠢还是太抬举他了,这样的人只能说是草包中的草包,估计他除了喝酒玩女人就再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陆有源身为一州守备,却只懂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此时的他胸中早已没有半点主张,只只知道把头磕得棒棒响。
最后方久铭这才轻叹了一声,示意方英迪把他扶起来,此时的陆有源额头上已经满是清淤,看上去凄惨非常。
觉得火候已到的方久铭沉吟了半响,这才说道:“陆守备,既然你都求到老夫头上了,老夫不帮你一把也说不过去。老夫先问你一句,你以为那岳阳此人如何?”
“这个嘛……”陆有源沉吟了一会才面带惧色的说道:“岳大人杀伐果断,作战勇猛,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
“猛将?呵呵……”
方久铭嘿嘿笑了起来,良久才沉声道:“老夫观那岳阳不过是一名色厉内茬,有勇无谋之辈而已!”
“什么?色厉内茬,有勇无谋之辈?”陆有源发出了一声惊呼。
“怎么……你不信?”方久铭斜视了他一眼道:“你若不信可以尽管试试,岳阳不是明日要查验花名册和军器库吗?你明日便鼓动下面的士卒们闹饷,你尽管看着吧,那岳阳是如何摆平这件事的?”
“这……”陆有源感到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说到:“此事可不是小事,若是闹到不可收拾就不好办了。”
这时,一旁的方英迪说话了,“陆大人此言差异,眼下大明官军,从浑源州到大同府等地,哪一年不闹上几次饷,你看到有谁出事了?你只要事情控制好了,此事便不足忧虑。”
方久铭接着道:“而且此时你也不必亲自出面,让手下那几名千总和百总出面即可,让那岳阳见到我等的手段后你再出面收拾残局即可,届时陆大人再看看那岳阳还敢不敢查验花名册了。”
陆有源深吸了几口气,最后一咬牙道:“罢了罢了,当兵的拿饷吃粮天经地义,朝廷已经两个月不发粮饷了,咱们就是闹上一闹又如何!下官干了……”
看到陆有源终于答应下来,方久铭和方英迪二人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喜色……
深夜 浑源州城内一处宅院里
“什么?陆大人要闹饷?”一名千总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这名百总。
“是的大人,此时千真万确,适才陆守备已经召集了王千总、邱千总还有十多名百总到他府上,属下也有幸参与其中,因此才得知此事的。”
这名百总很是肯定的回答,他看着面前这名千总在等待着他的指示。他面前的这名千总名叫楚狄,属于浑源州土生土长的一名军官,他的家族在浑源州也颇有势力,平日里也不怎么买陆有源的账,因此颇受陆有源的排挤,而面前这名百户则是他的一名秘密心腹。
看着连夜跑来报信的心腹,楚狄沉吟了一下后吩咐道:“章立封,你千万要记住,这件事你千万不能掺合,陆有源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官看他这次一定会栽一个大跟头的,你就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好了,明白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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