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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李徽与王子献皆留宿藤园。如过去那般,他们照旧在正院正房中一同歇下。不过,如今的抵足同眠已是不同于往日,昔日的挚友之情早已尽数化作情人之意。
心情愉悦的王子献揽着李徽好生亲近了一番。他们二人自从心意相通之后,彼此之间便更为坦然了,不仅共享喜怒哀乐,便是七情六欲亦是越发率性。不必遮掩,亦无须作态,更无虚伪,接受或者拒绝都由心而动。
也因此,他们的情意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变得越发浓厚。独自相处时情浓似水,不必在一起痴缠,一举手一投足亦皆是浓情蜜意。身在旁人跟前时,所有情意又收敛了起来,如同返璞归真一般。因两人皆是目光清正,也不容易令人多想。
云歇雨收之际,王子献便又提起了杜重风的来意,嗤笑一声:“便是相中了杜重风这样的人物,杨家也没有能力驱使他。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对杜重风有恩,但受了这样的恩情,对杜十四郎而言却未必是好事。”显然,杜重风不愿受杨家掌控,更不愿为他们行事,成就他们越发贪婪的野心。
“且不提杨家的心思,于当初的杜十四郎来说,被收入周先生门下,便是雪中送炭的大恩情。否则,年少的他又如何有机会在长安城中攫取玉公子这样的美名?他所在的杜氏旁支又如何能渐渐兴旺发达?”李徽接道,“他不愿以婚姻与前程来回报杨家,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以其他方式回报。”
“放心,我绝不会轻信他。与他合作也不过是想要些消息罢了,而消息的真假,也需要好生鉴别一番。”王子献道,“我也想通了,安兴公主看似是出头鸟,反倒因盯紧她的人太多,不好随意下手。而且,她历经风雨,防备也极为周全,很不容易撼动。而杨家看似是悄无声息隐在后头,意欲作那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其实却是根基不稳。”
“我曾以为,杨士敬欲效仿前朝,废幼帝以外戚身份自立。无论是杨太妃与安兴公主,或是杨贤妃与齐王,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不过,与他接触过几次之后,我便觉得,他或许有足够的城府与能力,却没有足够的气运。”当然,或许连城府与能力亦是远远不够的,否则又怎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呢?
闻言,李徽陷入了沉思之中:“不错,前朝之鉴历历在目,国朝的根基又日渐深厚,他若想成事简直是难如登天。更何况,杨贤妃不过是他的侄女,对他的信任必定有限。便是齐王登上皇位,也绝不可能全心全意信赖他,反倒极有可能会提拔嫡亲的母族二房一脉。而且,如安兴公主这样的人物,又岂是会轻易受他摆布之辈?”
“究竟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已经不需要辨别了。”王子献道,指尖勾起他额角的一绺乌发,“我们也不必再纠结安兴公主究竟有何打算。只需知道,若是除去了杨家,便能断她的臂膀便足矣。江夏郡王眼看便要入京,无论是安兴公主或是其他人派部曲去荆州、鄂州,想必都不怀好意。与其等他们勾连在一起,倒不如先各个击破。”
“若能击破自是最好,眼下我们的能力仍是太弱小了。只要踏错一步,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李徽皱起眉,“不过,你说得是。已经没有甚么时间让我们积蓄力量了,倒不如小心翼翼地试上一试。”再等几年,他们固然羽翼渐渐丰满,安兴公主与宗室谋逆者、杨家也极有可能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势力,更难灭去了。
“杨八娘的婚事,或许是一个机会。”王子献勾起唇角,“杨家大房与二房之间早便积怨已深。便是杨家大房内,亦是渐渐四分五裂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去罢。我们的刀不够锋利,但想必另有人早便磨刀霍霍了。”
李徽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中写了一个字。他笑得越发惬意,如墨一般的眼眸望过来,令新安郡王一时之间竟难以自持了。
虽然身体多少有些疲惫,但新安郡王并没有犹豫,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便俯首吻上了他的唇。王子献怔了怔,只是笑叹一声,便顺着他一起陷入了情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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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这厢王子献如何与杜重风暗地里紧密联系,亦不提另一厢杨尚书与杨谦如何因杨八娘择婿而起了争执。没过两日,就到了越王府宣城县主大婚的日子。
作为濮王府唯一留在京中的主子,李徽自是早早地便赶到了越王府。不过,无论他来得是早是晚,其实也没甚么事需要他帮忙。越王府人丁兴旺,为难新婿自有嗣越王李玮、天水郡王李璟带着一众兄弟上阵,便是棒打新婿也有信安县主、诸郡王妃以及宗室贵女、祁县王氏的女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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