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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宴饮,在喧闹声中,新安郡王环视周围,难免有些感慨。 f//xa/s/c//】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且不说那些服紫服绯的重臣难免变换了脸孔,便是宗室与皇亲国戚亦是增增减减。当然,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新婚不久的燕驸马。他举着杯,向旁边的长辈平辈们敬酒饮胜,仿佛与每一个人都极为亲切熟稔。
片刻之后,他便来到李徽跟前,举杯邀饮。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徽自然不会为难他,一口将酒液饮尽。谁知,燕驸马却并未离开,而是笑吟吟问:“听闻大王的郡王府已经修造好了?何时搬过来?”
“尚未定下乔迁的吉日。”李徽浅笑着回道,“若是搬了家,定然会请诸位一同来庆贺。”其实他在濮王府住得很舒适,原本也不打算搬入郡王府。但长宁公主下降之后,他们之间来往联系便远远不如过去那般方便。于是,他也只得考虑择良机入住郡王府,将里里外外都约束起来,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否则,若是有人趁机安插了人手,察觉了甚么,那便不妙了。
“大王搬来之后,公主府应当也会热闹一些。”燕驸马望着他笑了笑,便不再多提了。
李徽总觉得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是在试探,心中不由得微哂。有些人太过急切地追求利益,真是没有半点耐性。他与悦娘是堂兄妹,感情自然比成婚二十日的夫婿更深厚些,彼此互相信任亦在情理之中。不好生劝服自家人莫要惹是生非,不认真经营夫妇感情,反而拐弯抹角地探听情况——连轻重缓急都不分的人,也怨不得悦娘怎么也瞧不上眼。
于是,新安郡王决定,必须立即打压燕家的气焰。就算是“理应”与成国公府合作,也绝不能让他们拥有任何影响太极宫内外大事的机会,而是必须强制他们听从长宁公主的安排。当然,成国公府绝不会甘心跟在长宁公主身后,因为他们似乎正妄想着通过控制这位贵主来增加自家的影响力,为自家谋利。这种想法必须彻彻底底地消磨干净!让他们连想也不敢再想!
既然燕太妃已经交给程青对付,而且最近似乎颇有成效,依稀听得仿佛是观雪时不慎受了风寒,如今正卧床养病。那么,燕驸马自然便应该由他来辖制住。光明正大地将他压在司农少卿的职缺上,让所有人都亲眼得见,他的能力远远不足以继承司农寺卿之职!
想到此,新安郡王顿时觉得浑身畅快许多,也充分理解了前一段时日王补阙的惬意心情。当自己通过阳谋的手段来与对手争斗,而对手不得不迎战,却注定败绩连连的时候,自然会觉得心平气顺。更何况,他身为兄长,考验妹夫不是理所应当之事么?
当他回府之后,将打算说与王子献时,自然得到了王补阙的支持:“燕家绝非合适的合作者。贵主的这桩婚事,缔结之后对皇后殿下几乎无益。除非成国公府立刻归燕湛继承,那些指手画脚的长辈也并不存在,否则,他们还会做出不少蠢事。而且,燕湛的私心也极重,执念太深。”执念太深并非不好,至少对成国公府的复兴而言极为重要,但对于合作者却绝非益事。
接下来,两人兴致勃勃地就如何“光明正大”击败对手,充分交流了经验。这令王子献不禁颇有些回味起来:“这些时日,杨表兄居然学会了蛰伏,可真令我有些不习惯。不过,待到杨婕妤腹中的皇子落地之后,他的耐心大概也便到此为止了罢。”
李徽思索片刻,神色略有些复杂:“我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也理解鹬蚌相争的道理。只是,若是三郎与……四郎牵涉其中,万一……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三皇子与未来的四皇子皆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堂弟,而且都是甫出生的无辜婴孩,如果因宫廷斗争而受了牵累……
“一切尚未发生,如今便开始多想,岂不是杞人忧天?”王子献接道,“宫廷中的事,便交给皇后殿下便是。而我们只需关注宫廷之外便足矣。”他的玄祺,对这种内宅阴私之事果然无法接受——他素来正直,便是使阴谋诡计,也会向着对手,而非无辜之辈——这种性情,确实是翩翩君子。既然如此,君子便行君子之道,伪君子亦有伪君子之道。
见他依旧皱着眉头,王子献便又道:“是了,我似乎尚未与你提过,孙大郎再过几日便要回来了,带来了一群从北疆数州寻来的奴仆,更有些被他打动随他而来的北疆商队。这些商队跋山涉水、见多识广,对北疆诸州十分了解,说不得便会给咱们带来惊喜。”
两人喁喁细语,直到元日大朝会将至,方精神抖擞地再度回到了太极宫中。毕竟都是少年郎,偶尔熬上一夜不眠不休亦是毫无干系。而年节这种时候,全长安城甚至整个大唐,不知还有多少人与他们一样呢。
年后,李徽奉着阎氏参加皇亲国戚们的宴饮,偶尔才能与王家兄妹遇见。至于杨家的宴饮,帖子自然是递过来了,但他以时间不便为名推了——同一日,阎氏也打算举办一场小宴饮,他身为儿子,自然不能不待客作陪。
王洛娘与王湘娘听闻此事,颇有些悔意。经濮王妃在阎家为她们解围之后,姊妹二人对她十分敬重。若是早知道濮王妃也在这一日宴饮,她们还去杨家做甚么?杨家大大小小数十口人加起来,也抵不过濮王妃殿下的指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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