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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长安城中首屈一指的俊美佳婿,“位高权重”的新安郡王即将成婚的消息传出之后,令不少小娘子无比心碎,甚至于泪洒梦中。虽说先前便早有新安郡王已有婚约的传言,但毕竟尚未明发敕旨,杜伽蓝也一度被认为是命格不祥之人。故而,许多小娘子都曾暗暗期盼这桩婚事出现意外。
不少高官世家也都等着濮王府寻借口解除婚约,再觅得时机,便立即将自家小娘子推出去做新安郡王妃。毕竟,这位年纪轻轻的新安郡王绝非寻常宗室,日后至少止步于宗正卿,可比那些位遥领虚职的闲王出息多了。
孰料,濮王府却格外信守承诺,接到敕旨之后便立即开始过六礼,显然已经准备多时。而且,据说连几只雁亦是新安郡王亲自狩猎射得的,每一只都养得格外肥美,兆头极好。杜家许是为了冲淡所谓的杜伽蓝“命硬”之言,亦是十分配合。纳彩、问名、纳吉三礼,皆以兄代父,应对得很是周到。
十一月初,新雪始降,长安城内外一片白皑茫茫。待到雪霁初晴之时,碧空万里,玉树琼花,正是适宜婚嫁的吉日。
平康坊某间临北的食肆二楼,数位贵客端坐在窗边,颇有兴致地望着坊墙之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行人与车马自然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当远远有一队仪仗缓缓行来时,一位容貌格外精致的少年郎立即拊掌笑道:“总算是等来了。”声音清脆婉转,显然是一位假扮男儿的美娇娥。
闻言,另有两位同样作男儿装扮的小娘子便也探身望去:果然见两个身着紫色常服的年轻郎君轻裘快马在前,怀中抱着装有通婚书并饰着玉石宝珠的精致楠木盒,左右顾盼之间满面笑意。而他们身后则是堪称浩浩荡荡的聘礼,玲琅满目,足以令围观者眼花缭乱。
虽然天候寒冷,不过顶着凌冽寒风前来瞧热闹的平民百姓或者官家子弟显然并不少。街道两旁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牛车,人头攒动,犹如节日一般喜庆。两位显然身份极高的函使亦是得了不少小娘子的香囊,当他们不经意间望去的时候,引起了阵阵笑声。
“阿兄,我还曾想过,究竟该让谁来担任函使与副函使呢。毕竟,合适的宗室子弟并不容易寻。”长宁公主禁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却难掩戏谑之色,“谁知你居然邀来了鲁王叔祖父家的人……说罢,你究竟出了多少钱,才让他们答应这份差使?”
“目前每人至少散去千金。”李徽无奈地答道,“事成之后,还须得送厚礼相谢。”
纳征时送聘礼的两位函使,通常应该是亲族中才貌出众且身居官位的好儿郎,亦算是一族的“门面”人物。无奈长安城中的宗室子弟虽然不少,但能同时满足“才貌出众”、“身居官位”两个条件,且足以让李徽或阎氏瞧得上的人却少之又少。且不提众多纨绔子弟,便是正经带着爵位的,挑挑拣拣也寻不出几个能称之为“门面”的人物来。
这种时候,李徽自然格外思念李璟与李玮,以及李厥。若有这些堂兄弟在,他又何愁连合适的函使都寻不见?实在无法,便只得降低条件继续寻找。荆王家的子弟倒是不错,但眼下两府几乎处于交恶状态,便是想请也请不过来。于是,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去寻鲁王家的儿孙了。而鲁王一家子都爱财,若想请动他们,自然必须备下重礼。
顺带一提,江夏郡王对此事颇感兴趣,也曾毛遂自荐。不过,入冬之后,他身子骨撑不住,早便病倒了。原本李徽便不想与他深交,见状就以他须得好生养身为名,委婉地拒绝了他。江夏郡王犹自不肯放弃,又坚持要当他的傧相。如此好意,强硬拒绝毕竟不妥,李徽也只得暂时答应了。
“当一回函使便能挣下数千金,想来鲁王那一家人一定争着抢着想要做阿兄的傧相罢?”长宁公主摇着首,“他们如此热情,阿兄若是不从他们当中选一两个给自己壮一壮声势,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
“若是能够寻得他人代之,我并不想再邀他们。”李徽一叹,“可惜宗室无人,不得不为之。”寻常婚礼,傧相至少须得两三位。即便江夏郡王到时候能撑着病体过来,他也不敢当真让这位替他扛住杀威棒,免得出现“傧相生生被新妇家重棒殴打致死”之类的可怕流言。就算是为了皇室婚礼的阵势考虑,傧相亦是宜多不宜少。
“我做你的傧相。”一直静默不语的王子献倏然接道,饮了一口温热的烧酒,“既可替你吟诗作对,亦可替你挡住杀威棒。无论杜家人再如何为难,也定然难不住你我。”他说此话时,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不过是一位真正的知交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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