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放心。”大管事无言以对,半晌方回道,“小郎君们一定会替阿郎报仇的。”
鄂国公府的校场亦有些陈旧,桐油浇灌的平地都已经坑坑洼洼,周围摆开的十八般武器却是亮堂堂的,雪白的刃上皆带着浓厚的杀意。当李徽与长宁公主望见挥横刀对战的尉迟家郎君时,心中难免涌出些许热血来。李徽立即拔刀迎战,长宁公主亦选了弓箭,与尉迟家小娘子们比试。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双方都酣畅淋漓,尽兴之极。所谓不打不相识,经历了重重比试,原本陌生的一群年轻人,反倒是亲近了几分。谈论着方才比试的得失时也随意了许多,再也不见陌生之感。
趁着众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李徽遂道:“尉迟大郎,赶紧沐浴换身衣衫,待会儿便去新安郡王府寻我,咱们一同入宫拜见叔父。你们兄弟几个必须都入千牛卫,否则便白白浪费了那一身好武艺。”
长宁公主亦拊掌笑道:“阿爷最喜欢的便是英武出众的子弟,定然会答应的。尉迟娘子也跟着我入宫,去拜见我阿娘罢?虽然她见惯了娴雅的世家小娘子,但也一定会喜欢英姿飒爽的武将家小娘子。你们也该多出门交际,认识些闺中密友才好。”
尉迟大郎等人立即行礼,郑重地谢过了他们。三言两语约好了入宫觐见的时辰之后,李徽与长宁公主再度去见了鄂国公,向他告辞。待他们离开后,鄂国公听完大管事的转述,沉默许久,低声道:“将老夫以前使的那些武器,都拿去给他们兄弟几个分了罢。”
与此同时,大明宫蓬莱殿,袁淑妃与周德妃照例带着一群妃嫔们前来向杜皇后问安。因听闻边境发生地动大灾,她们的衣着打扮也素淡了许多,不似平日那般花枝招展。杜皇后淡淡地扫了扫她们,让众人不必多礼,各自跽坐下来。
昨日虽然发生了许多事,圣人一度昏迷不醒,而后又连连撤换了中书令与侍中,颁布了御驾亲征的敕旨等等——但因杜皇后封锁消息之故,后宫中并未将这些事传扬开来。唯有格外关注蓬莱殿、紫宸殿动静的袁淑妃才探知了五六分。
她瞥了瞥主位上的杜皇后,刻意露出忧愁的神色,掩饰住眼底涌出的欢喜之意:“皇后殿下,昨日臣妾派人回娘家探望母亲,正好听说圣人打算御驾亲征,不知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可唬了臣妾一大跳,一整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呢。”
闻言,众嫔妃无不怔了怔,顿时都紧张起来。杜皇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们脸上迥然各异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回道:“敕旨已经明发,确有此事。圣人自有决断,你我姊妹只需听从即可。”
“那可是御驾亲征,听起来都觉得危险。”袁淑妃蹙起蛾眉,“怎么也没有人好生劝一劝呢?战场上拼拼杀杀的,圣人又如何能受得住?”
“圣人御驾亲征,并非须得去战场上拼杀。坐镇后方,稳定军心,运筹帷幄,便已经足矣。”杜皇后解释了几句,“你们也莫要胡思乱想,免得反倒乱了平常心,惹得宫中人心惶惶。若是有心,在佛前为圣人多念些经文,保佑圣人平安归来即可。”
听罢,众人皆松了口气,纷纷称是。袁淑妃掩口而笑,轻叹道:“还是皇后殿下懂得多,连行军打战的事都知道。有了皇后殿下这番话,妾心里头也彻底安心了。不知圣人何时启程?妾想早些去庙中为圣人求个平安符,点一盏平安灯。”
嫔妃们听了,也跟着道:“多求些平安符,让圣人带上,臣妾们心里也好安心些。”
“战事紧急,祭天出征的日子定在了明天。”杜皇后轻轻笑起来,“既然大家都替圣人安危忧心,那我们下午不妨去一趟大慈恩寺,请玄惠法师做个小道场,再请几道平安符罢。晚上便办一场家宴,也算是与圣人辞别,如何?”
众妃听了,自是欢欣赞同。自从年前诸宗室王入京以来,圣人忙于公务,殚精竭虑,无意宠幸后宫。故而,除了杜皇后与袁淑妃、周德妃以外,几乎不曾去过别处。而今有机会得见龙颜,或者还有祝平安与献艺的机会,自然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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