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吖的,睡地板!”
“啧啧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
一旁带路的随从听这一番话顿时面红耳赤,神色微妙地偷瞄了他们几眼,心中不由得想:我们白夜泽房间多的是,你们要不要考虑睡两间?
当然他最后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把两人丢在一个房间里,便落荒而逃。
从归月阁出来,风没站在这一片湖光水色之前。真水知道明天便要启程前往帝川兴奋得不得了,行囊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了,在那样热闹的人声之后突然投入屋外的寂静,竟有些无所适从。她不想去承潜殿,也不想去地宫,细细想来自己竟然没有一处能让自己落脚的地方。
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星芒剑,自从五年前她接受了风隐的魔性之后,这柄剑便成为了真正的废剑。可这些年来她从未让剑离过身,闲暇时总是一遍遍地擦拭着剑身,怔怔地看着便是一个下午。
半晌,她放下剑,打量着眼前的湖水,此湖名为羽沉湖,自世川之水引进而来,湖水异常冰冷,无法承载一物,甚至轻盈如羽毛也只得无奈地沉入湖底。祭婆说,这是因为这一片湖泊中汇聚着世川之水中最为深沉的怨念,神、魔、人三界的轮回往事,无数的遗憾与怨悔,都沉寂在这一片湖水中,无法化解。
被冰冷的湖水浸没,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拖入湖底而无法反抗,在暗无天日的湖底渐渐死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风没的思绪不禁飘远,又蓦然苦笑。现在的生活又能好过多少?
“风泽主一个人独揽风光,真是好兴致啊!”
风没听见身后齐玄和霍柒寻的脚步声,眼也未抬,浑身上下散发着疏离之气。
“我们刚去看了那新娘子,当真是身姿绰约,妩媚风流,难怪帝川那位日夜惦记着。”齐玄摸着下巴,眼神若有似无地飘过风没的背影:“小风没还说已经把眼鼻尽数剜去,这般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没变呐。”
“风没,你这样莫名其妙地与逍置气到底是为什么?他从未对不起你,甚至为了你不惜剜下眼中的祈魂珠,独自返回帝川成全了你。他这般对你,你还要怎样?如今这般委屈心死的模样做给谁看!”霍柒寻一说起祈魂珠就有气,这些年来白夜泽的作为早就让他看不惯了。
“他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他,我······没有脸见他。”
夜凉如水,风没缥缈无力的声音散落在风中,让霍柒寻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盯着风没的背影,似是在分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风没。
半晌,他走上前去:“我和逍兄弟多年,见过他任何一面模样,可如今的他是最让我难过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我看得出来他一直爱着你。帝川这个庞大的系统耗尽他的心力,可每次听到白夜泽,听到‘风没’这个名字他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我知道他很痛苦,日夜煎熬。”
看着风没越来越僵硬的脊背,霍柒寻若有所思:“你明明对逍有情,为何要将自己推入今天这般田地?”
半晌,风掠过水平如镜的湖泊,带起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波纹,将一声叹息带入两人耳中:“他随祈魂珠同生,自幼便是圣洁出尘的神诞。可你们知道我是什么?”风没看着他们俩,张开的双臂犹如破碎的残翅,不足以支撑羽蝶孱弱的身躯。
风没惨然一笑:“我的身上有最纯粹的魔力。我和姐姐同为魔诞,一出生便是魔胎。所以我拿不起仙剑,与凶兽为伍。现在,姐姐把魔力渡给了我,我拥有了无边的力量,也有了最黑暗的魂魄,这样的我,要怎样站在巅峰的光明身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敛去悲容,笔挺的脊背又支撑起了逼人的气场:“况且白夜泽是故人所托,我已负了那人,断不可在他死后再断送了他的心血。”
“那你就宁愿负了逍,守着这冰冷的坟墓孤独到死吗?”霍柒寻冷笑道。
“孤独到死?”风没大笑一声,凄厉的笑声让所闻者不寒而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帝川给我陪葬!”
绛紫色的羽蝶倏然掠过半个湖面,悄然隐没在宿星楼上,而那凄厉的笑声却在漆黑的湖面上回荡了很久。
“他们这一世还是冲不破这神魔的枷锁吗?”霍柒寻望着风没离去的方向,有些黯然。
“正因为看不破,才有这一世的炼情。这一切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完成,我们能帮的只有这些而已。”齐玄搂过霍柒寻的肩,笑意中流露些许无奈。
“双重魂力都已回到她身上,她变得越来越像当年的灵未了。”
“她本来就是灵未,善恶双魂,熔铸一身。只希望他们的爱能让善的一面支撑下去吧。”齐玄说着,挑起霍柒寻的下巴笑道:“话说回来,你可什么时候恢复真身?这么多年来想死为夫了。”
霍柒寻狠狠踩了他一脚,冷笑道:“等你死透的时候。”
“哎哟,你谋杀亲夫,还有没有天理啊 ̄”
“我便是天理,不服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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