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亲王善耆叹了口气,说道:“以立宪缓革命,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至不济也能保住皇上,再联络康梁等人,或可有所转机。”
“我看不如让皇上与太后至承德别宫暂避,效咸丰帝秋狄木兰。”溥伟皱着眉头建议道。
屋内沉寂了片刻,毓朗摇头道:“去承德暂时使不得。如今和当年咸丰帝不同,天下百姓皆眼望帝京,若皇上一动,则天下必人心惶惶,如此退出关外,则大清江山再难恢复。且京畿已有革命党活动,东北三省也有革匪图谋举事,现在鸾驾起行,路上难保不出意外。”
肃亲王善耆点头赞同,说道:“此言甚是,还是等等再说。还有,袁世凯与革党暗通款曲,我们是不是也派出使者南下,试探试探革党的最终底线,或许可缓解一下革党的咄咄攻势?”
“袁,袁世凯那边,如,如何处置?”摄政王载沣问道。
“让他进京,他不是要组阁吗,就让他来领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溥伟咬着牙说道:“只要他进了京城,就杀了他。”
“他要不来怎么办,内阁总理大臣的职位不能给。”毓朗连忙阻止,说道:“不如事先言明,只要他能率北洋军平定革匪,朝廷就让他组阁。”
几个人又秘密商议了一番,最后定下了章程,便开始分头行动。
…………………
天津,英国租界,袁世凯住处。
酒席还未散去,袁世凯便独自回到了书房,他的心腹智囊杨士琦正焦急地等在这里。
“杏城,又有何消息?”袁世凯故作镇静地问道。
杨士琦将电报递给袁世凯,忧心忡忡地说道:“朝廷催促袁公去前线督师,并加封一等伯之爵位。并表示,如袁公能平定乱党,则可组阁。”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袁世凯也不看电报,恨恨地一扔,阴沉着脸说道:“还真没看出来,载沣还真有个倔劲。”
“据智庵所言,这是宗社党干的好事。”杨士琦说道:“对付那几个死硬的家伙,依我之见,除之为上。”
袁世凯点头,他也想过杀掉几个宗社党内为首的亲贵,但是,他考虑到,京城内还有禁卫军,如果过于刺激他们,恐怕会适得其反。而且杀掉皇族,会惊动整个清室,这不但使他永远洗不清“曹操”之恶名,也不利于他稳妥地从清室手里接过权力。
杨士琦见袁世凯沉默不语,便不露声色地道:“袁公,你不便下手,可用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一计。现在,不就有个很好的人选吗?”
袁世凯禁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杏城,你看汪精卫此人如何?”
“此人志大,不甘人下;其才高,更自视才高,更不愿在人之下。所以,若能满足其一己之**,特别是权力之**,他无所不做。”杨士琦笑道:“他北上不就是为名为利吗?”
袁世凯说道:“不过,他对共和似乎真的心意笃深。”
“那也是为了一己之欲。”杨士琦不以为意地说道。
袁世凯想着刚才酒席上的对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汪精卫曾言:革命党人的目标就是要推翻清廷,为了达到这一目标,他们不惜使用任何革命手段!”
“好啊!百川归大海嘛,我们的目标乃是一致的,正如袁公,为国为民着想,还是不大动干戈为上策。”杨士琦意味深长地笑道。
“清廷这些年来,已把国家糟蹋成千疮百孔,国贫民穷,若再进行一场内战,怕只有招致亡国了。”袁世凯装出忧国忧民的样子叹息着,转而又皱起眉头问道:“只是南方临时政府已然成立,又将置吾等于何地?”
杨士琦苦笑了一下,说道:“可请皙子兄为南北调和继续努力,只是还需请列强向其施压,再与陈文强联络商议,方能得以成全。”
袁世凯轻轻点头,说道:“陈文强在上海正与皙子商谈,可能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论如何,先看看他们的条件再说。”
计议已定,袁世凯又回到了客厅的宴席上,杨度袁克定作陪,汪精卫赫然在座。虽然汪精卫酒量甚宏,但也面带潮红,有些醺醺然了。
袁世凯入席,气氛再度热烈,几杯酒下肚,袁世凯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道:“清帝退位的事,目下已成僵局,其实也就是那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族亲贵,在死撑着,他们有禁卫军做实力后盾。照此下去,内战不休,兵连祸结,国将不国。”
汪精卫见袁世凯一副悲天忧国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袁公,对于时局,您难道左右不了吗?”
袁世凯摇摇头苦笑道:“你要议和,可革命军不买帐,清廷又不接受。开战吗?我又不忍生灵涂炭,国家破碎。目下之清廷,虽可比作一座古老残破的大房子,不过,要推倒它,即使千百人一起使劲,也还不一定能达到目的,话又说回来,若抽掉其中几根顶梁柱,它便会自己倾倒下来。”
汪精卫明白了袁世凯要他刺杀宗社党首脑的意图,他又沉思了一会儿,答道:“除掉顽固之满族亲贵,我当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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