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身体?我只知道酒越喝越暖……你,你难道不知道最近的夜晚有多冷吗?”她说着又拿起酒瓶,将里面剩余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清吧里,檀香的味道让人很静心,可是肖艾的焦躁却已经全部表现在了脸上,她阴晴不定的看着吧台上那盏忽明忽暗的红色香薰蜡烛,好似在那幻象里看到的尽是明天李子珊和她爸结婚的画面……
我心中有些不忍,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我总是告诉她,不该去婚礼上给李子珊难看,可是却忽略了她实际上是一个个性非常强烈的丫头。在这显而易见的不公平里,她的愤怒是能够烧出火焰的,但她却为了对我的承诺而忍耐着……
我终于对她说道:“别喝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根本不理会我,拿开我的手后,一口气又喝了半瓶啤酒,然后对我说道:“我想多喝一点,最好能醉个一夜一天……等,等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些烦心的事情也就过去了……呵呵,这不就是你和你那个朋友最希望的嘛……所以呀,你就别假惺惺的劝我了,带着你在我身上找消遣的目的陪我喝个痛快吧!”
“我怎么会在你身上找消遣呢?”
“对,你不会……是我在你身上找消遣……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比我过得更不开心的可怜虫,面对着你的时候我才有信心和动力活下去,因为我比你拥有的更多……至少,我不是个穷光蛋,所以我不会因为没有钱而苦恼;至少我没有一个会让我爱到死去活来的人来隔三差五的的给我快乐,又让我痛成狗;至少我知道我的妈妈在台湾,如果我想见她一面,只需要6个多小时……哈哈,我好幸福啊,比你幸福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万倍……”她像个讨人嫌的孩子不停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喝酒,却不肯动用女人的特权,用哭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肖艾,你喝多了……你要是在胡说八道,揭我的伤疤,我就撞死在你面前,信不信?”
她迷迷糊糊的笑着:“威胁我呀?……是不是心里想着,等你撞死了,我活着没有了找存在感的参照物,也跟着你一起去死?……呸,你以为是梁山伯祝英台呢!人家死的那么浪漫,你和我死的就像一个笑话,这个世界上最可笑、最可笑的笑话……!”
她在说酒话,我一个处在清醒状态中的人完全没有她这么会胡说八道,于是我也不回应她,索性让她说个痛快。只是叫来了服务员,退掉了桌上还没有动过的啤酒。
……
夜,深不见底的时候,我架着她走出了清吧,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吐了我和她自己一身,然后整条街上没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愿意做我们的生意,我们就这么被这座本该热情的城市遗弃在街头了,而回去的路却远到让人崩溃!
我想给季小伟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们,可是当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时,才发现这一天因为忙着学习做糕点,根本没有给手机充上电,等想用它的时候,它就这么无情的罢工了!从肖艾的包里找出手机,和我的手机一个状态,也已经没了电……
我背起了已经醉倒的肖艾,随着城市的灯光走过大街,也走过条条小巷,可最后并没有顺利的找到我们住的酒店。我在这直线和曲线不断变化的城市里迷路了,而路上已经没有了可以给我指路的路人,只有一排排已经关门歇业的杂货铺和饭馆……
我喘息着将肖艾放在了街边的长椅上,然后又将自己身上最干净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则点着烟,蹲在她的身边看着这条陌生又冷清的街道,和秋末不断随着冷风掉落的树叶……
我忽然感觉好累,好想要一碗热汤和一个可以给我温暖的家。带着这样的渴望我终于转身看着意识不知道在哪里神游的肖艾,只要她不呕吐,还是那个漂亮到让人觉得她是仙女的姑娘,可这个世界上似乎也没有这么会作的仙女,所以有时我会感觉,她是猴子搬来的救兵,打架不行,作人的本事却是一等一……
我从她的手提包里找到一张湿纸巾,然后替她擦了擦被风吹得有些干燥的脸,又替她将同样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这才发自肺腑的对她做了一个膜拜的动作,说道:“小姑奶奶,不知道给你一个家,给你一个你爱的男人,你会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来?……冲你这无比强悍的基因,我估计就算不能青出于蓝,至少也和你平分秋色,所以你得悠着点儿,把你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统统交给他(她),比如弹钢琴,比如优雅的舞蹈,千万别让他(她)再重蹈你的覆辙,做一个猴子搬来的救兵……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多少人能扛得住这样的折腾……你看看我,从小就缺爱又缺钙,背着你走了这一路,腿都快断了,你要真是个仙女,你就起来飞一段路吧……别管我,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我的喋喋不休中,终于走来了一对情侣模样的年轻人,我赶忙抓住机会向他们问路,谁知道他们也只是来扬州玩的游客,只听过东关街响亮的名号,自己却是摸不到的。
我在沮丧中休息了五分钟,终于又背着肖艾向自己认为对的方向走去,直到遇见几个在路上巡逻的协警,才总算知道了东关街的具体方位,然后又一筹莫展的站在街边,看着那看似很近却遥不可及的远方……
夜幕下,冰冷的空气好似冰封了这座城市,我们像一对无欲无求的雕塑,立在霓虹灯的下面,在这个有点颓靡的世界里永恒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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