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济王一回京便拿将军府开刀,马不停蹄的去找六殿下的麻烦,那就是六殿下利用将军府给济王下套,想要在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让他摔上一跤。
但不管是谁设计了谁又是谁陷害了谁,夹在中间的将军府和墨大小姐,都是这两位皇子争斗的炮灰牺牲品……
众人望着方才险些抹脖子自杀血溅大殿的丑颜墨大小姐,那眼神中表现出的,不是事不关己的看好戏,便是虚假冷漠的伪同情。
感受到万众瞩目的视线,墨千君神色淡然的低头,嘴角牵出了一丝无人能察觉的笑纹。
济王竟然使出了死不认账这一招,她倒是低估了这人的厚脸皮程度。这些皇子虽然性格迥异,但论起死不要脸这一特质,还真不愧是同出一脉的骨肉至亲。
墨长歌见姬韶风竟然倒打一耙,愤怒与惊吓顿时又冲垮了他的理智,身子一窜便要站起来同他继续拼命。
墨千君早料到墨长歌会有此反应,便在他脸色变化的同时抬手一拽,低着头好不可怜的小声道:“爹,脖子好疼。”
墨长歌心尖一颤,也顾不得找姬韶风算账,抬起墨千君的下巴就朝她脖子上的伤口望去。黏在她颈间的血渍虽然不多,却也像利刃般捅入了墨长歌的心口,他抬手将墨千君护在怀里,气急败坏的瞪向宣德帝道:“皇上,老臣方才所说的便是事实,若皇上不信,大可派人前去查证。如今济王羽翼丰满军功累累,想来这军中也不在需要老臣。老臣明日便脱了朝服带妻女还乡,也省的留在京里徒惹是非,还凭白的羞辱了天家威严。若是皇上觉得老臣有罪,那便将老臣全家满门抄斩便是!”
宣德帝望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墨长歌,不由得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说啥脱去朝服或满门抄斩,这狗脾气的墨将军摆明了是在威胁他,若是不为他女儿讨回个公道,他便要罢官还乡甩手走人。
如今朝局复杂人心叵测,宣德帝身边能信任之人本就不多,而墨长歌则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个。别说是现在无法确定济王有没有欺负墨千君,即便是查出济王真的是冤枉的,墨长歌就是看姬韶风不顺眼,找了个借口上济王府发疯撒野,刻意揍了姬韶风毁了今晚的洗尘宴,宣德帝也不可能在现在便处死他。
庆国可以少一个声望渐高的王爷皇子,却绝对少不了被誉为不败战神的墨长歌。有他这死心眼的护女狂魔这般搅合,今晚这洗尘宴看来是办不成了。
宣德帝无奈之下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姬韶渊,看着他最宠爱的儿子道:“六儿,你掌管刑部多年,对此等情况最明白不过,更何况墨大小姐还是你的未婚妻。朕问你,今夜之事该如何处理?”
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姬韶渊的身上,太后和太子的眼神一阵幽暗,姬韶风的眼底划过一丝仇恨,而墨千君,则淡然的拍抚着自己仍怒气未消的父亲大人,清澈的眼睛凝视着姬韶渊覆着锦带的双眼。
她知道,也能感觉的出来,姬韶渊一直都望着她。
从姬韶风出现与墨长歌争吵开始,姬韶渊都神色悠然的坐在原处,若无其事的品尝着美酒,就好像大殿中发生的一切皆与他无关。即便是姬韶风将事情的源头指向了他的身上,暗示他才是主导一切的幕后黑手,姬韶渊也未有所动,嘴角的微笑更像是在欣赏一出闹剧一般。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墨千君毫不犹豫的拿着利器划向她自己的脖子的时候,他心底瞬间揪紧的刺痛与震动几乎打破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摧毁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优雅平静。
也只有他自己看到,当所有人都以为墨千君因为姬韶风而屈辱愤怒,甚至不惜以死来向父皇陈冤控诉的时候,她曾目光清冷的朝自己瞥来了一道嘲讽的视线,而在他击落她手中的利刃的时候,她的嘴角更是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
她看似与济王势不两立,却其实是在向自己宣战。
她用方才的一举一动来告诉他:离开他,她一样有办法来保护将军府,而他出手相助,则说明自己早已由下棋人沦为了被执掌的棋子,所作所为都在这小狐狸的预料之中。
只要他还对她存有不舍与怜爱,她便能逃出陷阱脱离他的掌控,并让他作茧自缚画地为牢,从驯养宠物的猎人变成被她捕惑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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