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锦却没有让她把话说完,挨过去摇摇江溆的胳膊,“今儿天色这么好,咱们去园子里瞧瞧?先前只能在撷英阁和蕴秀轩理待着,不能去别处,好没意思!听说那园子里造得可好了,不去就太可惜了。”
江溆笑道,“等老太太寿辰过了,咱们就搬过去了,你着什么急?”
唐曼锦抿着嘴甜甜的笑,“先去看看嘛,你就不想知道哪里好?到时候挑个自己喜欢的,不好么?”
江溆被她说得心动,略一沉吟,道,“那我去问问外祖母,”她看了看其余的人,问唐曼宁,“你们也一起去吧?”
唐曼宁小时候就去清凉园里玩过,大致的格局还是有印象的,不过听说这次大修之后园子里气象一新,想到既然要搬过去住,总要挑个喜欢的地方,便也有些心动,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为了太夫人的七十寿辰,从去年开始安平侯府就拨了银子修葺清凉园,打算在清凉园里为太夫人办寿宴,如今各处的花木也已经打理整齐,就等着开门迎客了,不过,单单凭着唐曼锦的面子,想要提前进园一观——却是不能,所以才趁着今天邀了江溆,毕竟太夫人心疼江溆是人所共知的。
江溆也不是傻子,心知肚明对方是要借她的脸面去园子里玩,她如今虽还未出孝期,毕竟寄人篱下,不答应的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就应下了。
太夫人生养了三个孩子,长子早亡,次子承继了爵位,出息是出息了,却不如女儿贴心,她也没能想到,唯一的女儿会这么早就没了,便将对女儿的痛惜都倾倒在了江溆的身上,难得见江溆愿意出去走走,心道让她松散松散才好,当即就吩咐人去准备车马,又叫人在清凉园各处预备停当,玩的累了也好就近歇息。
江溆见太夫人动了这样的阵仗,忙推辞道,“我们不过是去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了,您这样,下回我可不敢去了。”
太夫人轻轻抚着江溆,“只要想去,叫人说一声就是了,在我这里有什么不敢的?你不知道,那园子大,想玩过一遍怎么也得半天的工夫,你又身子弱,累着了可怎么好?”
江溆低下头,靠进太夫人怀里,“是外祖母疼我——”她抬起头,“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去吧?”
屋子另一头的唐曼锦悄悄挪了两步,耳朵贴在博古架旁,咬着唇,立起耳朵去听。
唐曼瑗见她这个样子,深觉丢脸,哼了一声,打定主意一会儿要离唐曼锦远远的。
太夫人最后还是没有答应,她毕竟年纪大了,喜静不喜动,“你们去玩吧,中午我叫人给你们送席面去。”
江溆回来把话一说,几个姑娘都高兴起来,若是她们悄悄买通了守园的婆子,也不是不能进去,只是得偷偷摸摸的,如今能够正大光明的支使一帮子人服侍,岂不更美?
倒是唐曼锦,避着人忍不住跟唐曼颖倒了几句酸话,“到底是曾祖母的亲外孙女,哪儿是我们能比的?”
唐曼颖是知道的,先前园子刚修好的时候,唐曼锦就曾经趁着太夫人高兴,提出过想去园子里看看,太夫人却没理她,这样对孙女和外孙女迥然不同的差别对待,让四姑娘唐曼颖一想起来就心中不忿,脸上都要遮不住了,不过她一个庶女,尤其在太夫人跟前还说不上话,倒也不敢多说什么,悄悄附和了唐曼锦几句,就紧赶紧的上了轿子。
一行人坐着小轿走过长长的夹道,转到内街,从一处侧门进了清凉园,入眼先是一片极为平坦宽阔的细墁场地,对面一道山石堆砌的影壁墙。
几个小姑娘下了轿子,便有肩舆抬了过来,有个穿着颇为体面的仆妇领着人服侍,她跟在江溆的身边寸步不离。
唐曼瑗指了个方向,对唐曼宁和曼春介绍道,“往那边走一会儿就是撷英阁和蕴秀轩。”
江溆问那仆妇,“我怎么瞧着那边有条船?”
仆妇笑答,“您没看错,那边是码头,听老太太吩咐已经备好了船,姑娘们愿意坐肩舆就坐肩舆,若是坐船,这会子湖上的风景才好呢。”
江溆笑笑,“先这么走走吧,一会儿若是不累,再坐船。”
一路行来,只见这清凉园里叠山理水,遍植花木,果然是个消夏的好去处——曼春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横观层楼,金碧相射,锦石缠道,宝彻池塘,柳锁虹桥,花萦凤舸——前世在扬州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好园子,好是好,可惜因为规制的缘故,并不能与这里相提并论。
怪不得这天底下没有不爱权势财富的,山水野趣冻云迷岭固然造化天工,可这锦绣繁华柳绊长堤却也令人流连忘返。
那服侍的仆妇是个能说会道的,处处景致都能让她说出个一二三来,江溆听得有趣,便问,“这园子是什么时候造的?”
那仆妇笑道,“您若是问别人,那人未必能答得上来。这园子原是府里的一处城中别院,当年为了迎接公主下降,特意请旨将周围的民宅买下,奴家公公当初就是专管营建这堤塘的,扩建之后这园子就与前头府里连了起来。”
江溆好奇道,“公主下降?”
“是,不仅迎接过公主下降,先太子爷也住过哩,就住在前头长春宫里,直到永辉二年才回了宫。从那以后,长春宫就空了出来,再不许别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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