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又如何,能改变得了皇上的心意吗?”琬宁拿起手边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戴上,“叫沈氏把小阿哥抱过来,看着也该是时候进宫去了。”
这是琬宁生产后头一回进宫,就是要将孩子抱去给惠妃还有良嫔看看。太后从蒙古回来后身子便有些不舒服,身边就留着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跟博尔济吉特氏两个小丫头伺候,连佟贵妃等人的请安都免了,大概也无暇接见她。外边的日头还有些毒辣,连翘撑着油纸伞举过琬宁头顶,扶着琬宁上了车,转身便见茯苓缩在门口偷偷摸摸往外瞧。
连翘撇了撇嘴,居然敢出来窥视自己主子的行踪,真以为齐佳格格得宠今日就能这样肆无忌惮吗?
“别把心里的想法都搁在脸上,”小和子撞了撞连翘的肩膀,“不要管她就是了。”
“我晓得的。”连翘说道,“我就是看不过她那副样子罢了。”
“忍一下吧,她们要是安安分分还好,要是不安分,贝勒爷头一个饶不过她们的。”小和子小声说道,“趁着现在,先去给主子还有大格格准备膳食吧。陈公公说今晚贝勒爷要过来,一切用度都得精致点。”
“我知道了。”
小阿哥身强体壮,胖乎乎的小腿踹起人来虽然不至于很疼,可也并非没有感觉。良嫔将手中的戒指、护甲都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小阿哥抱在怀里仔细端详。她的动作有些生疏,神色十分凝重,仿佛自己怀里的是千金之宝,手上完全舍不得用力。胤禩出生的时候良嫔只是个贵人,没有抚养自己亲生孩子的权力,等到后来她失宠消隐在后宫之中,更不可能升位份抱养别的妃嫔的孩子,所以瑚图里还是胤禩的其他孩子,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存在。
“孩子长得真好。”见到小阿哥乖巧地躺在自己怀里,良嫔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这段日子胤禩府里发生什么我大致都了解了。郭络罗氏那丫头有四位嬷嬷管着倒也罢了,你也别去触霉头,免得叫皇上知道会觉得你爱争风吃醋。”
“妾身自然知道,只求八爷没被此事牵连了才好。”朝堂上的事情胤禩现在都很少在她跟前提及,琬宁也没特意去打听这件事之后胤禩跟四贝勒之间的关系,“倒是听说弘晖阿哥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前阵子还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了?”
“是啊,总算好起来了。”良嫔叹了一口气,“弘晖是四贝勒唯一的嫡子,要真是出了事儿,不说四贝勒府不安生,就是胤禩怕也要受到拖累。郭络罗氏自己非要折腾些幺蛾子,倒是把胤禩给拖下水。她又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往后也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
看来萨满祭司给郭络罗氏的批命宫里都知道了,琬宁垂下眼眸倒没搭话,她觉得良嫔也没这个意思要她搭话。
果不其然,良嫔只是感叹了一下,又道:“昨儿皇上来我这儿坐了坐,说明年要给胤禩挑个好的。我从旁侧击问了几句,大约是要将跟在太后身边的那位蒙古格格指给胤禩。那个格格虽然是个庶出的,但听说她的额娘很受宠爱,自小吃喝待遇跟嫡出的格格没什么区别。”
太后身边有两个蒙古格格,一个是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这个是指给十阿哥做嫡福晋的,另外一个是黄金家族旁支的庶女博尔济吉特氏,闺名叫做乌娜,听说生得明媚动人,骑射剑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那个格格我倒知道,听说很得太后喜欢,做个王公大臣家的嫡妻都绰绰有余,怎么要指给八爷呢?”琬宁小心地问道。
“听说那格格的阿玛在草原上见到胤禩之后便上了心,就算自己的女儿做侧福晋都无所谓,央着太后跟皇上指婚。”良嫔不屑一笑。分明是那个格格在御驾巡幸蒙古的时候偷偷溜出去撞见了胤禩,从此放在心上,以死相逼求着自己阿玛要太后指婚而已。
“八爷只是个贝勒,按照规矩也只能有一位侧福晋,那蒙古格格指婚过来,岂不是只能当庶福晋或者格格侍妾之流?”不是说她在家很得宠的么?她就甘心每逢年节要给府里位分高过她的人请安问好?
“你又何必为她着想,既然是她求来的,自当自己承受这一切。”良嫔将小阿哥交给一边的张嬷嬷,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你瞧着太后似乎对她很好,可仔细去打听一下,宁寿宫中真正拿她当一回事的又有几个。就连她阿玛都要放弃这个女儿,只派了两个丫头跟着贴身伺候。”
就算再疼爱这个女儿,那位蒙古台吉也该清楚知道这样的女儿是认不得的。草原上不追究私定终身,可八阿哥是皇上的儿子,不是一般的蒙古勇士,自己女儿这样巴着上去,甚至要以死相逼,肯定会惹太后跟皇上不高兴。博尔济吉特氏不知道的是,在她前脚离开科尔沁,她的阿妈后脚就被蒙古台吉逐出了部族,如今已然消失在蒙古草原深处。
这位蒙古格格,该说她天真烂漫,还是愚昧无知呢?琬宁倒不担心这个博尔济吉特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她只是担心,上一辈子胤禩因为郭络罗氏的关系一直没有接受皇上的指人,如果这位蒙古格格真的入了八贝勒府,会给胤禩带来什么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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