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河流密布,水道交织,桥梁林立,这座石拱桥却非名桥,青石斑驳,台阶上长满青苔,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浸染。
石桥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青袍老人,老人身侧架着钓具,似乎正在享受着垂钓之趣,只是他身形闲适慵懒,不时垂头晃脑,仿佛已经安然入眠。
脚步声陡地传来。
一条如天神般魁梧,威严的大汉大踏步迈上石桥,此人背插月狼矛,手臂颀长,手掌宽大有力,似乎能一掌将天下间任何人,任何事物握在手心,他双目锐如鹰隼,燃烧着赤金之色,仿佛一蓬挥发着惊人热量的火焰。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敢与他对视,像是只要被他注目一眼,就会被直接化为灰烬般。
大汉的声音更有一种挥斥风云,激荡雷霆的魔力,凝目青袍老人片刻,淡淡道:“自当年一战后,我与宁兄该有四十二年未见了!今日得见宁兄风采犹胜往昔,毕玄不胜之喜。”
“啵!”
桥下湖面掀起涟漪,宁道奇像是自酣睡中苏醒过来,双眼显露出顽童般天真诚挚之色,愉快道:“哈!鱼儿上钩了。”
就见他轻轻一提鱼竿,渔线微微晃动了一下,一条长三尺许的大鱼跃破湖面,“嗖”的窜到了半空中。
这条白鳞大鱼恍如未曾察觉已经脱离了湖水,在半空中欢畅的游动,嬉戏着,抖动着鱼鳍,鱼尾,甚至发出了“哗哗”的流水声,似乎这片空间都与桥下湖水连成了一域。
白鳞大鱼畅游片刻,又一个猛子朝下扎去,复归入江河之中。
这时候,一艘乌篷船自上游缓缓漂泊而下,船首侧身站着一名负剑中年男子,一把柔和的嗓音飘出:“宁兄这一着无形无迹,不拘泥世间变化。深得道法自然,万物和谐之妙趣,足见宁兄‘散手八扑’造诣更进一层,可喜可贺!”
只见负剑中年慢慢转过身来,将真容露于人前。
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寻常的脸孔,五官可谓无一不是缺点,当这些充满缺点的五官全挤在一堆时,令他额头倍显凸出,下颔外兜得仿似累赘,弯曲曲折的鼻梁不合比例的高耸巨大,也凸显出他的双目和嘴巴更显细小!
单以外貌而论,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怪异的集合体,胆子小点的人看了他第一眼,只怕就绝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只是配合着他那一股遗世独立,宁静安详,超然于物外的气质,立即让人忽略了他外貌上的缺陷。
毕玄双目泛起赤红异芒,哈哈大笑道:“傅兄终于也到了,我等三人并称于世数十年,今日竟是首次三人俱在现场,可惜如今另有大敌,否则我毕玄倒真想向二位讨教一番,论出一个高下之分。”
三大宗师名震当代,威名响彻中原域外,一是中原第一高手,一是高丽奕剑大师,一是突厥保护神,三足鼎立,难分伯仲。
有关于这三大宗师之间孰强孰弱,一直是过去几十年武林中最教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无数武人争执不休,对此悬念充满了好奇。
宁道奇悠悠叹了口气:“我等三人纵然分出了胜负高低,到了如今之天下,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毕玄大笑道:“所谓‘意义’在我而言全是废话,我毕玄从来只尊奉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大草原上的道理就是强者为尊,谁的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有理,强者占有一切!”
“我之所以应约而来,不是为了什么可笑的正邪之分,又或天下苍生,只是为了迎战最强的敌人!倘若那位大隋国师真能令我毕玄心服口服,即便他要夺取天下又如何?”
“生命何物?”傅采林举目望天,悠然道:“生命的真谛是否在那青天白云之上,是否在这船下流水之中,是否隐藏在人心之中?我不知道!这许多年来,傅某苦苦探寻着生命的奥秘,了解得越多,却愈发感觉到茫然无措,感觉我等人类的渺小,也许在这即将到来的一战中,我或许能够得到一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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