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坐落于这城市角落的小酒吧。
不同于时下年轻人喜爱聚集的b,或是主打慵懒氛围、轻音乐的lngeba。这里没有喧天价响的电音音乐,也没有性感辣妹在台上扭腰摆臀的热舞,十坪不到的空间摆了几张木椅,提供顾客单纯的品酒、谈天,没有特色就是它的标语。
而这种差强人意的地方也只有纪为载这号人物会光临,耿千易望着头顶那块摇摇晃晃,要坏不坏招牌,很想一走了之。
忍住衝动,心想:顶多就给他三杯酒的时间吧。
他推开木门,一眼就望见纪为载坐在吧台的位置衝着他傻笑。
「没想到我们耿老师也会迟到。」
「一杯sky不加冰。」
向吧檯里的老闆点了一杯酒,耿千易坐上他身边的高脚椅,信手拈来他嘴里叼的烟,「少挖苦我了,这回找我有什么事?」
白天在学校有两堂实验课,身上难免沾染上一些异味,不想将学校的气味带到私人生活里,他折返回家换了一套衣服,一来一返间没算好时间才会迟到。
此刻,他的肚子正发出抗议声响,无奈这间酒吧没有卖饮料以外的东西,他一脸铁青地暗示纪为载长话短说。
「若是我说想你呢!」偏偏纪为载不会看脸色,还支手撑脸,深情款款地瞅着他。
耿千易挑眉睇着他,薄唇扯出一道笑痕,「那我大概会赏你一拳,然后将你踢出我的人生。」语气看似在开玩笑,态度却十分认真。
没料到他会这么回应,纪为载不禁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认识这么久都不留点情面。」
不过只能怪他自己「犯贱」,都认识耿千易逾十年了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
但会这么闹他,或许是想打破他这一张扑克脸吧!
不把耿千易的话放在心上,他搅动玻璃杯内的吸管,将话题切换到自己身上,「我要到美国工作了。」
「那恭喜你了,不必见到我这死人脸。」举起酒杯向他恭贺,耿千易一口气将酒杯里的液体饮尽,心里也祝贺自己的耳根子终于能清静。
「你有何打算?决定还是不变?」交待完自己的事情,纪为载反问他。
耿千易继承父母对科学研究的天分,年仅十四岁便考进国内公立大学,并以满学分的成绩完成了生物学预科的课程。
十七岁时发表第一篇论文,研究土壤中的蓝德桿菌对人体细胞修復功用,曾登上国际着名期刊「自然(nate)」。
在他十八岁时就获得生物学学士学位,一毕业便获得国内外研究中心的聘请,但他却婉拒,甚至停止任何有关生物研究的活动,最后选择待在一所普通高中任职。
纪为载明白他裹足不前的原因,他不愿踏上父母的期许,这又可以解释成是他的一种报復行为。
耿千易招手向酒保要来一杯同样的酒,随便敷衍纪为载:「也许吧!」
「你的父母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失望。」看不惯他这般自暴自弃的模样,纪为载语重心长的道。
闻言,耿千易面色一凛,自薄唇吐出一道白烟,不屑的回应:「别拿死去的人来压我,你知道我最痛恨那两个人。」将菸头对准烟灰缸用力一压,把香烟拧熄。
在他们两人将他丢给姑姑照顾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做父母的权力了,更别说是黄土内的一堆白骨,岂能评判他的人生。
见身旁的人顺利掉入自己的圈套,纪为载微微勾起嘴角,因为这回约耿千易目的,就是要让他面对内心最畏惧的那段回忆。
「easn,别让过去左右你的人生,重要的是活在当下的你。」就怕这隻缩头乌龟又躲回盔甲里,他谨慎发言。
双方沉寂了片刻,他揽着耿千易的肩膀柔性劝说:「试着对别人敞开心胸,若是将太多情绪压抑在心底,有一天你会闷出病的。」
感受到自掌心传来一阵颤动,他内心相当兴奋,期待这次能平抚耿千易内心里的伤痛。
但只见一对黯淡眼眸对上他,淡然地飘出一句:「你是职业病犯了吗?」
身为外科医生的纪为载时常自以为是兼当起心理医生,不过很抱歉他不买他的帐。
纪为载顿时哑口无言瞅着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片诚心竟然被扭曲了,真是枉费他在离开前仍放心不下他这个挚友。
「我看我是自讨苦吃。」他深深喟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洩在空杯里的樱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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