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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速尔英雄港的港口中,两艘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短衬衫级飞剪船正装载着最新一批进口自欧洲的粮食和工业原料缓缓离开码头。
发生于近几年的法国国内天主教和新教的内部战争,不光最终让以十万计的法国南部新教徒纷纷迁居国外,更是严重打击了自亨利四世以来好不容易恢复的国家财力,短短两年时间就掏空了法国的国库。
加上去年英格兰北部和意大利半岛的大饥荒,导致法国这个西欧最大粮食出口国为解决财政问题再次祭起了各种加税政策大棒。获得法国王室包税权的财政官僚们迅速把他们的手伸向了各行各业,欧洲粮食的价格首当其冲瞬间受到冲击,几个月之内,欧洲大宗粮食交易价格就大幅度上扬。
为建立国内粮食安全储备,以及为了平衡贸易入超的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再次对几经周转运输到亚速尔的法国进口小麦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每吨进价达到了历史性的500美元,折合每公斤50美分!而对国内的粮食供应,小麦面粉的市场零售价却仅仅是40美分。
欧洲三十年战争第二阶段的战争密云也越来越浓厚,以法国牵头的反哈布斯堡家族的欧洲联盟正在逐渐成型,法国首相黎塞留不惜打肿脸充胖子的为丹麦资助了大量的军费。由于受到第一阶段战争的影响,法国的将军们也开始鼓动国家通过荷兰人的“走私”渠道,大量引进昂贵的美式军火。
由此种种。11月的亚速尔欧洲贸易,终于达到了最顶峰,仅仅半个月,英雄港的葡萄牙税务官就从各国商船上收取了超过10万西班牙银元的船货税和交易税,其中中华美利坚共和国的商船队就贡献了其中四成。
英格兰王室对弗吉尼亚殖民地耿耿于怀的迟缓态度,最终导致准备年底前出访伦敦的商务团访问被无限期延误,对这一结果。苏子宁只能遗憾地归结于17世纪那糟糕的海上沟通效率。
有关新大陆中华美利坚共和国善待新教徒的传闻,几年来经水手的嘴流传到了欧洲各地。从上个月开始,涌入亚速尔的难民数量开始悄然增加。尤其是因法国近两年镇压南部起义而导致出走的大量法国新教徒。
那座仅仅只能容纳千人的卫生检疫难民营,如今却被超过两千名欧洲难民给塞满了,为此总领事馆的开支猛然增加。让已经准备外交出访西班牙的史文博头疼不已。
“真是个崩溃的数字,我敢打赌,最多再过一年,这里的法国人会超过葡萄牙人的!”史文博望着窗外远方的难民营,脸上哭笑不得,“我们的宣传过头了,这些历史上本应该去荷兰的法国新教徒,却眼巴巴地守在了英雄港。如果我没记错,好像你很忌讳法国移民?”
苏子宁端着咖啡杯,目不转睛地也盯着那个方向。缓缓说道:“法国移民的融合性比较差,或者说殖民活动的排斥性太强,否则他们不至于在新大陆发展缓慢而最终被上百万的英格兰裔给推平。”
“你又患得患失了……这批法国难民的质量其实很高的,我觉得你应该丢开偏见。现在国内总人口盘子已经有些底子了,瞬间就能稀释下去。还怕几百法国难民会在将来弄出个法语社区?好吧,换个说法,你估摸着瓜德罗普军事占领我们会损失多少人?一百?两百?或者大半个营?鬼才相信这些对热带丛林作战几乎一无所知的大头兵们,会比历史上的西班牙人和法国人更能对付岛上四处乱跑的加勒比土著。”
“还有现在的欧洲,我们不能仅仅指望三十年战争会让我们的走钢丝戏法不出任何错漏。法国人在魁北克的经营时间快接近20年了,甚至上次还差点把船开到我们家门口。英格兰人也不会轻易放弃北美的殖民地。西班牙人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在北美吃独食,对,还有荷兰人。我们未来的敌人是那么得多,但我们却在没有那么多军事实力的情况下还很张扬!”
“我们的华裔太少了,国会和国防部想要维持军队华裔比例的想法现在根本不靠谱,把稀少的华裔青壮送到前线去做炮灰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当陆军司令部为壮大部队而焦头烂额的时候,这里却至少有两个营的身强力壮的欧洲大好青年在无所事事!而他们仅仅是想找条活路吃饱肚子。”史文博如同抱怨一般念叨了好一阵,最终丢开香烟,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摞资料,“今年的成人移民名额还有几十个,要不你来选选?我实在无法再从其他欧裔里选出更合适的移民了,但很显然,国内已经不青睐那些能一次举起50公斤麻袋的壮汉。”
“嗯,你看着办就行,明年可以适当提高青壮的移民数量,至于法裔的高级工匠你打算弄多少无所谓,我不反对。只是现在我要面对比难民更麻烦的选择。”苏子宁放下杯子,从西装内掏出一卷纸,凑到了史文博的面前,“昨天收到的,你猜猜是谁?”
“你有情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史文博一把拽过卷起的文书,嘿嘿笑着,一展开就看见满篇如花纹般的漂亮字母,几秒后开始皱眉了,“这是什么,一个单词都看不懂!”
“是法文,你个文盲。”苏子宁轻轻一笑,站了起来,但脸色却不是很好,“我老婆帮我翻译了,是法国首相黎塞留的亲信带来的外交信件,法国方面希望在亚速尔英雄港和我们进行外交接触,和你刚才的唠叨抱怨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在抽我的脸。”
“因为魁北克的事情?除了商人。他们好像这几年一直保持沉默,难道他们知道我们正准备进攻瓜德罗普?你这么胆儿肥的家伙,会被法国人打脸?”
话虽这么说,但看苏子宁的表情,又明显不是在开玩笑,让史文博就有点奇怪了。毕竟三年多以来,除了前段时间在北美马萨诸塞湾一次有惊无险的海上对峙。法国王室一直没有对在欧洲已经名气不小的华美国有过任何外交上的试探。而华美国也似乎只采取了一种“在商言商”的平淡态度,没有去招惹这个在欧洲历史上最为“傲娇”的强国。甚至几年以来,几波中途停靠亚速尔群岛补给的法国前往魁北克的殖民船只。也被华美国如同无视般忽略。
“前几年法国一直陷在本国的新旧教内战冲突中,现在更有比这个还重要的事情。我估计法国已经从英格兰人那里知道了我们在北美对英格兰殖民地的军事行动,以及我们现在和西班牙已经公开的若干贸易外交关系。”苏子宁指了指西北的方向。在半空用手指画个轮廓,“他们是最早殖民北美的,魁北克的殖民政策即便是历史上法国走的最臭的棋之一,但他们却看得很重很重。他们本来是防备压制荷兰和英格兰在北美的威胁和扩张,但现在很明显,我们在北美顶替了英格兰人和荷兰人的角色。或者说,黎塞留非常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旦英格兰在北美彻底退缩,那等于把法国顶到了最前沿。”
“他们现在在面对和哈布斯堡家族的欧洲大战,西班牙也一直在防备他们。难道他们现在就打算抽出精力对付我们?”史文博眉头一皱,有点无法接受这个观点。
“这次你可能还真猜对了,黎塞留可是法国历史上最厉害的战略家、政治家之一,他奠定了法国成长为全球第二大殖民帝国的基础。一个法国红衣主教,却能放下宗教偏见。以国家战略利益高度坚决打击同为天主教国家的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难道他就不可能观察到对法国的利益而言更长远的威胁?”苏子宁叹了口气,有点纠结,“我好像在对待英格兰殖民地的态度上有点操之过急了,忽略了法国的态度,这种感觉真糟糕……”
“你担心历史发生改变。法国会在这个时候放弃对欧洲的关注度,转头对付我们?!”史文博大惊,几乎蹦了起来,“他们知道我们现在主力准备攻打瓜德罗普?他们打算和英格兰合作,甚至和西班牙临时结盟,打压牵制我们?”
“不是我担心历史改变,是历史已经有点不受控了,我们扇的蝴蝶翅膀过大了……”苏子宁从窗前回过身,脸色有点烂,“黎塞留在信里说了,他希望我们在对待北美以及英格兰殖民地问题上有个正确的态度。明摆着,他不希望出现一个现阶段会打乱英格兰和法国结盟对付哈布斯堡家族的搅屎棍,并愿意和我们建立一种不比西班牙低的合作关系。而且事实上,法国已经完全知道我们在两头玩军火输出。”
“我干!他这是在威胁我们!”史文博顿时就怒了,盯着满纸看不懂的法文,恨不得直接撕了。史文博脸色很难看,很显然,长期面对“欧洲乡巴佬”的优越感现在第一次受到了实质性的威胁,“这老头子,真他妈的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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