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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1年10月20日,周日。
一大清早,苏子宁就被卧室外的脚步声给吵醒了,昨天加班开会到深夜的疲劳还未消散,让苏子宁感觉极度不适。
“方琪今天中午要去参加文教部组织的‘曼城祭’,明天还要出发去海州复旦大学做交流生,要明年春节才会回来,你不打算周末多陪陪她?”妻子袁欣艺轻轻推开门走到了床边,一边为丈夫整理着被角,一边有点担心地看着对方的脸色。
“今天?我怎么记得是下周末呢?”苏子宁艰难地坐直身体,取过了一边的衣服,“常春藤的名堂还真多,我还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风格呢……春节前我也会去海州搞调研,到时候接她和方玮回来。”
“穿正式点,餐厅里有其他客人在。”袁欣艺从衣柜里取出丈夫的正装,还笑呵呵地比划了个手势,“是孩子的同学,都在我们家汇合,一个个兴奋的样子,估计都巴不得离开家自己住。”
“那是你平时管教太严了,对了,就别让其他孩子起床了,孩子们难得一个周末,多睡睡。”苏子宁笑着接过外套,对长女大清早就在家里搞同学聚会表示波澜不惊。
“哎,这可不比21世纪,虽然孩子受到的干扰少,但和我们脱节也厉害……不约束引导一下,他们能不能正常长大都成问题呢。”袁欣艺轻叹了口气,对丈夫长期以来对孩子“放任自流”的态度依然表示不能理解。
……
在保姆的伺候下,餐厅里的同学聚会显得十分热闹。几个花季年华的少女都叽叽喳喳地围在餐桌边,即便身着典雅严肃的常春藤校裙,依然遮掩不住那份青春既有的不安分。
“听说复旦大学的男生比我们学校的男生有意思得多!他们甚至会远航到亚速尔群岛的海面上作画!”
一位欧裔女生舔着小蛋糕。眼里流露出羡慕之色。作为阿德莱德最小的女儿,安吉莉亚的性格和他父亲差不多,大大咧咧中又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那如何能作画,他们不会晕船吗?上次和爹爹去雅城,我都一直呆在船舱里的。很难受……”常坤家的常紫莲和苏方琪同年,也一同考入了常春藤的金融专业。常家的家庭管教算是华美新贵家庭里有名的严厉,此时正端坐在位置上,吃相文雅而小心翼翼,声音也压得很小声。
“这叫做生**验,我们学校的古板男生是不懂的!听爸爸说。他们去的那座亚速尔小岛上有座活火山,甚至一百年前还喷发过!”另一边,国会参议员兼首都国立大学地理系荣誉教授安邵清的次女安淑,正拿着一个小刀叉在面前的蛋糕顶端奶油上搅动着,“我觉得那种地方,应该有着大自然神秘的力量!”
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亲生母亲。被安邵清一家收养长大的葡裔孤儿安淑,个子居然是安家几个孩子里最高的。虽然安淑不久前才刚满17岁,但看起来却格外成熟,而且学习成绩非常好,中学毕业就越过预科班保送常春藤高校,反而和苏方琪等女生属于大学同年级。
“可是我看过他们今年在曼城的画展作品,我不觉得他们画的风景和葡萄园岛有什么根本区别。倒是严叔叔的画很有感觉。可惜很少能看到新作品了。”擅长作画的苏方琪蛮不在乎地轻哼着,一边朝手里的杯中倒茶,一边还朝常紫莲扬了扬手里的茶匙,“小莲,把‘酥格糖’推过来一下,谢谢。”
一碟子方型砂糖推了过来,苏方琪极为淑女地挑起一块放进茶杯里,然后用茶匙轻轻捣碎搅拌。
“嗯嗯,说起来,严书明和你弟弟苏方玮今年不是也考上复旦大学了吗?听说军训的时候严书明还得了优等评价。”安吉莉亚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贼兮兮的笑容看着对面的苏方琪,“他可是多才多艺啊,绘画、乐器水平可不比艺术系的差哦!亲爱的琪琪小姐难道就没有什么更贴切的评价吗?”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小屁孩一个!”说起那个比自己小一岁、熟得不能再熟的跟班,苏方琪就不屑地偏过头。“真没劲,我弟弟还和他一个专业……快点吃啦,等会还要回学校换曼城祭的衣服!”
小八卦在笑声中很快过去,很快,女孩子们的话题就从复旦大学的男生转到了今年的学科生交流和青城市的游玩内容上,都对这次远离家门抱着不同程度的兴奋态度。
……
餐厅门外的拐角处,苏子宁和妻子袁欣艺似乎对后辈的聊天很感兴趣,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打断。
“平时在家里还好好的,怎么和同学在一起就是这种口音?和阿德莱德他们一种口气……方糖就方糖,怎么叫‘酥格糖’?”苏子宁一脸纠结地面向妻子,好像第一次听到自己女儿正用一种奇怪的曼城口音在和同学聊天。
“你当然是大人物了,整天不是在国会就是内阁,你能上大街溜达的时间估计不是上半夜就是下半夜,有多少时间真正和普通人、和女儿生活在一起?”袁欣艺懒心无常地朝餐厅门走去,对丈夫的吐糟不以为然。
酥格,就是德意志语里砂糖(cke)的谐音,再加上一个糖字,就构成了机制方型砂糖的华美特殊词汇,而且字面意思也十分吻合:质地酥脆的方格型砂糖。对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定性”的外来词汇,苏子宁是“莫名惊诧”。
女儿在餐厅里和同学之间的口音,如果放在后世来品评,就是典型的中国东南沿海普通话发音,夹杂着为数不少的浙、闽、粤汉语读音。
对于标准华美国语普通话的推广,其实大灾难后穿越众们也试图定出某些“规矩”。不过从一开始,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后世人也没几个能真正说上一口标准的后世普通话。
在穿越众的内部圈子或者家庭。这种现象或许还不够严重,和父母长期生活的子女们好歹还能“继承”一份“地道的曼城上流口音”。但在更大范围的普通国民教育中,即使是利用后世先进的拉丁字母标注发音法,也面临着日常普及教学中的不标准以及老师本身的问题,这导致国语教学示范总会朝某个方向无限“误差”下去。
操着一口中国古代南方口音或者17世纪欧洲特色口音的教师们。注定他们的每届学生也会“有样学样”。这种国语教学质量,指望完成一项普及后世标准普通话教学的华美国语工程,那完全就是一场“灾难”。
对于不同时期涌入的各国各地的移民来说,能几年内速成华美国语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好歹也算能听懂,标准读音偏差什么的也没啥大问题”的妥协,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并默认下来。要想国语教育更标准。除非穿越众们什么事都不做,代替所有的国语教师一天到晚去为几十万的移民搞上几十年的语言教学。
二十年国家普及教育的结果,就是来自东方和西方的曼城市民阶层中,渐渐出现了一种和穿越众颇为不同的曼城口音,甚至还夹杂了大量欧裔说汉语的发音特点。在某些场合,就连穿越众有时候都不得不转而模仿这种“本地话”才能和曼城青少年们顺利交流。
“区区500个人怎么能抵抗强大的‘本地人群’的语言环境呢……呵呵。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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