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扶桑闻陆扶风问她身子可是妥帖,随即摇了摇头,“寡人的身子一向如是,皇妹不必担忧。”
“嗯……”陆扶风抬目看了陆扶桑片刻,待分析仪还是确认无碍后,只得扶起陆扶桑,叮咛道,“地上凉。纵然身子不佳,还是……”
“嗯?”‘不佳‘二字入了陆扶桑的耳,陆扶桑又不禁看了陆扶风一眼,鲜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身子不佳,纵使是当年她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长女的时候,也只有崔林敢偷偷递一个食盒给她。
不过……
想到崔林,陆扶桑的视线凝在了陆扶风脸上。她从来没想过,崔林递食盒给她不是如他所言的心所往之,而是想借她之力靠近天之骄女陆扶风。
呵,真是天意弄人。
但那又如何呢?想着几个备选的皇夫,陆扶桑唇角浮起的笑意显得格外凉薄。
转足朝窗口挪上几步,陆扶桑望着窗外潺潺的雨,握住陆扶风的手,“皇妹,随皇姐入宫去小住几日吧……”
……
‘滴滴答答’的雨砸在车顶,陆扶风坐在车内隔着案台看着沉睡着的陆扶桑,眉头轻轻地蹙了蹙。她不知陆扶桑为何要她入宫,还要她派月如送信去宫内言是自己思念陆扶桑,求入宫。但陆扶桑既是这般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陆扶风翻看着案上堆积的书页,墨迹冗簇成一个又一个的片段,拼凑出局势。
绵绵的秋雨必会加重水患。
陆扶风凝视着书页中夹着的宣纸,犹豫了片刻还是展开。
细细的墨线,百曲回缠,勾勒出了一个工程的雏形。分析仪旁不断闪现的细密的数据让陆扶风啧啧称奇。
她的数据库中记载着成千上百的古代工程建设,她却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精妙的草图。她说精妙,不是因为这个工程能达到的效果,而是它的材质。泥沙与木材,人力与畜力,阴雨连绵的天气……这种条件下能铸造出这般的……
真是令人惊喜!
陆扶风的唇角轻轻地勾起,她想认识画出这幅草图的官员。
“皇妹也觉得这幅草图不错么……咳咳……咳咳咳……”陆扶桑瞧着被草图吸引的陆扶风,微微坐端身子,唇角也有淡淡的笑意,“这是工部呈上来的……”
陆扶风的思绪被陆扶桑的话打断。
“这大概要造多久?”
陆扶风看着分析仪换算出来的数据,认真的看着陆扶桑的眼睛。一百年,这对于有限的低端生命体而言太过于漫长了。
“嗯?”陆扶桑被陆扶风的视线看得有些惆怅。她也问过工部尚书大概要多久,工部尚书也只是摇头以对。这许是废稿。只是一群工匠绘制出来,逗她一笑的废稿……
逗她一笑?陆扶桑想到这个,随即抿唇一笑,“许是寡人的有生之年也不能开建……”
“为何?”
陆扶风不解。
不过是一百年,不是么?子子孙孙,无穷匮,只要开建,那这工程也定然是有修完的一天。
“嗯。此时,或是陈国有钱有民去修,年年阴雨冲击,纵然十分去一,也不知何年能修筑完工……若是遇上灾荒,战乱……那期限便是更会无限的延长……劳民伤财……”
陆扶桑细细地把她所知的缘由说与陆扶风听。
“可……就算是无限期的延长,也总有修完的一日,不是吗?到了修完的那日……”
陆扶风有些惋惜手上的草图。
“不……它或许不会有修完的那日……”陆扶桑看着陆扶风的眼睛,眸中传递的尽是不容置疑,“陈国不能毁在水患上,同样不能毁在治水上。纵然水患会让一方子民受难,但若是贸然开始修建如此大的工程便是陷陈国的子民于水火,置天下于不顾……扶风,你要记得,或是可以为天下牺牲小利,却不可为小利牺牲天下……”
陆扶风默默地把草图夹入书页中合上,又抬头看了看陆扶桑。
“那这工程便是不筑了么?”
“筑……当然要筑……”陆扶桑笃定地翻开陆扶风合上的书页,重新把那张草图摊平在桌案上,“但不是现在。”
“那是何时?”
陆扶风有些好奇。她好奇陆扶桑何处来得的自信。
“待寡人攻下虞都的那日!”
陆扶桑认真地看着陆扶风。待她攻下虞都,便可驱虞国之卒,耗虞国之力,筑陈国之堤坝。
原来是把苦痛转嫁给其他的低端生命体……
陆扶风若有所思。
“那……皇妹等着那日。”
……
许是陆扶桑出宫前就吩咐过冬藏在宫门处候她。
陆扶风看着浑身湿透的冬藏跪在车辇内的时候,微微地有些动容。
“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陆扶风抬手提起案上的茶壶朝着案上的茶碗中倒入些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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