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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长老开坛讲道了。《》()
每当这个时候,四年前的天妖殿,现在的钧天上院山场,总是万人空巷,万妖空巢,将近五万人妖两族弟子早早赶到妖王峰南面的牧云原上。
这般积极,按理说应当是人人期盼,精神振奋才对,但云海之上得自,大都将施展法术,将脚下云霞摆弄拉扯成床榻抑或躺椅的模样,而后一个个悠闲地爬将上去,满面轻松的模样。
靠近妖王峰的云霞之上,有个干瘦矮小的少年却坐得笔直,其面容看来甚是年轻,只十六七岁,唇上稀稀拉拉有些淡黄色的绒毛,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偏生神色严肃老成。
他身边有个肤色白皙,意态懒散的俊朗青年,虽不似其余同门那般,径直弄出床榻躺椅来享受,但也在面前堆敛云气,布置成了一方长条形的案桌。案上三五碟鲜果肉脯,盏碟考究,内中所盛物事也摆放得甚是齐整。案桌后面那人,斜躺在背后隆起的云霞之上,左手玉壶,右手玉杯,浅斟小酌,那双手竟比女子还要保养得好看!
这两个弟子为数万弟子中中上之辈,感受少年名唤李猖,出身贫寒,资质也算不得如何上乘。而那贵家公子哥模样的,叫做王伯艺,资质也算不得好,却生就一双巧手,绘制符箓的本事,为众弟子之首,成品符箓投诸坊市,往往能被一干同门争相抢购,因此很是赚取了不少宗门符箓,支撑得起他这般富裕的生活。
倘若在凡俗之中,王伯艺与李猖这般身份差距,几乎没有可能搭上关系,但钧天上院之中,两人却成了好友。
王伯艺懒洋洋地看了李猖几眼,总觉得他这般模样很是累人,便说道:“此番讲道的乃是许师叔,师弟何必如此?且与为兄共饮一杯!”
也不见他入得动作,面前云霞案桌之上又浮现一只莹润剔透的玉杯,左手真气一催,壶嘴中顿时飙出一道青碧的酒液,正正落进那玉杯之中,将其注满。
一股清爽的草木馨香顿时弥散开来,惹得周围十几个人妖两族同门回首来看。
李猖却眉头微皱,鼻端萦绕的草木清香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只道:“此事饮酒,未免不妥。”
王伯艺微微一笑:“许师叔不是邵老祖,怎会计较这等小事?”
这弟子口中的许师叔,自然就是许听潮。许听潮整日里顶着倚仗淡漠的面皮,讲起道来也用语简洁,能当场明白的只是极少数,在大多数弟子看来,他的讲解干巴巴的甚是无趣,因此并不如何受众弟子欢迎,不过门中弟子却最喜来听他讲道!
许听潮知晓自家缺陷,所以讲道之时索性用上法术,将所讲内容径直印入众弟子脑中,供其日后好生体悟。又几乎没有什么规矩,牧云原上前来听讲的弟子,做什么都可以,而且讲道耗费的时日也最是短暂。
这般偷懒的法子,旁人却是学不去的。无他,钧天上院其余虚境,甚至是合道境的老怪,最多就是在讲道之时统一用些振聋发聩的辅助法术,想要似许听潮一般,同时施展五万来道法术,精确照顾到每个弟子,难如登天!当然血妖与许听潮同根同源,就算不曾继承了魅灵之躯,但想要这样施展法术也不是不能,但血妖却有点话唠的倾向,宁可与众弟子狂吹海侃,也不会使用这等生硬填塞的法子。
许听潮终究是有其长处的,如此干脆的师长,哪个弟子不爱戴?
……
虽然不曾听过几回,但李猖也知晓这位师叔的脾性,听了王伯艺的话,只摇摇头,继续正襟危坐,并未去理会案桌上的盛满佳酿的玉杯。
王伯艺只是一笑,也不再强求。自家这位师弟什么脾性,这些年来他已经看得通透。而正是因为这股子坚持,他才与李师弟成了莫逆之交。
王伯艺认为自己虽然表象懒散了些,但骨子里却和李师弟是同一类人,不过他还是以设法让这位师弟“破戒”为乐,尽管从来没有得逞过。
执着酒杯,王伯艺忽然想起去年血妖师叔所讲的魔道。但凡生灵,心中皆有魔,人人亦可修魔。就好比当年受了那无相天魔侵染,转而修行魔功的褚逸夫师叔,以一执念铸就魔心,进境奇快,听说今年已几乎恢复了原先的修为。自己心中也有执念,不知转修魔道会是如何光景?
心念及此,却是轻笑摇头。钧天上院之中人妖两族功法不缺,甚至鬼修法门也有不少,唯独魔功和佛门法诀奇缺。且执念人人都有,除了当做修行魔功的倚仗,还可顺而化之……是魔是道,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王伯艺将玉杯举到口边,不及饮下,耳边就传来“滋溜”一声脆响!
“火猴儿,又来抢我酒喝!”
王伯艺心情大坏,玉杯就在唇边,却已没了品尝的心思。
“师兄腰缠万贯,不过些许酒钱,怎的如此吝啬?”
来人没有半分自觉,随手将玉杯往云霞案上一抛,仰天打个哈哈:“还是师兄你的好喝!”
这人尖嘴猴腮,面容粗犷,身躯壮硕,足有李猖的三个大,本体乃是一头异种火猿,五年前在天妖录之下开了灵智,得了一门地部火行妖法,也算数万妖族弟子中的杰出之辈。他开灵之后,也和其余绝大多数小妖一样,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被指派给王伯艺教导,取了个名字,唤作袁伙,贴切得很。两人的关系其实颇为亲近。
但王伯艺并不打算给自家这位师弟好脸色,嗤笑一声:“好坏都不会与你糟蹋!”
袁伙丝毫没有自觉,嘿嘿一笑,便毛手毛脚地将王伯艺左手玉壶抢过和右手玉杯同时抢过,也不嫌自家师兄用过,一屁股坐在案桌之旁,向李猖打个招呼,便自斟自饮起来。
没有径直提起玉壶往喉咙中灌,已是妖修弟子中少有的“文雅”之辈。
王伯艺看得眉头直皱。
正当这时,许听潮悄然来到牧云原上,在最靠近妖王峰处聚敛云霞,铸成一方高台。他身后还跟了几个少年男女,却是两个徒儿敖琲和方晓筱,赖着不走的小姨子敖萝,乔痴家的的一双儿女乔雄和乔绣,以及高小七十二岁的孩儿高小宝。
许听潮自是迈步登台,一干后辈和敖萝却被赶到台下,与众弟子混在而坐。
讲道之事,并无什么好说的。就像往常一样,他根本不理会台下弟子在做什么,屈指弹出玉磬声响,便自顾自地一字一顿说起来。半日之后,又是一声玉磬脆响,起身离开。
众弟子见状,大都一哄而散,只有那玩耍得兴起的,还在牧云原上逗留。
“姐夫讲课当真无趣!”
敖萝顶了一双青玉也似的半寸龙角,小大人般直摇头,而后架起遁光衔尾直追!
“姐夫等等我呀……”
这般做派,将不明就里的一干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许听潮已然停下,只因李渺半路现身,拦住了去路。
“许师侄,那接引仙阵建造已几近完成,须得早些前去了。”
敖萝追到近前,就听到李渺如此说。
“我也要去!”
许听潮回头淡然一瞪,敖萝立时蔫瘪:“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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