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耗尽他余下的五十年生命。”唐纳德爵士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凡妮莎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眼睛酸痛无比,接着眼前一片鲜红——她又在流血泪了。“他死前可有遗言?”
“他高叫着绝冬城万岁、”塞德里克挺了挺大肚子,红头发不再张扬,“高叫着妻子和两个儿子的名字死去。”
更多的血泪涌出眼眶,凡妮莎颤声说道,“他想回家。”
“我们都想回家。”唐纳德上前握住公主的手,“殿下,在你昏迷之际,你的神秘弓箭手向我们讲述了你离开绝冬城之后经历的一切,我们希望你能带领我们回到绝冬城,赶走异族统治者,夺回我们的家园。”
“夺回我们的家园!”骑士们重复道,这口号倾刻传遍骑士团,众人高呼,“绝冬城万岁!”这声音冲宵直上,在蓝天与大海间震荡,形成一串回旋的音符,顺着海风盘旋舒卷,直达绝冬。
不知为何,上帝和诸神格外偏爱“7”这个数字。
布兰特坐在劳恩背上,看着新月城的七道拱门在脚下一一掠过,那破败的拱门横梁上悬垂着干枯的藤蔓和已经化为白骨的尸体,姬风吹过,像生锈的铜管风铃一样不情愿地摇晃着。布兰特诅咒这些门,如果它们的数量减少一些,领主们无处悬挂死刑犯,这里的酷刑也许会少很多。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无知而又可笑,自古以来,越是残酷的领主越能坐得长久,他们用恐惧治理领地多过使用律法,就像伊丽娅说的那样:“我不需要他们爱我,我只要他们怕我。”
“难道你要挂满死尸来代替新月城的旗帜吗?”当时,布兰特在议事厅里当面顶撞伊丽娅,“你不能因为害怕科曼就不停地伤害别人,那样你和科曼有什么分别?”
“我没有伤害他们!”小公主尖叫着为自己开脱。“他们都是自愿的!不许你再骂我!我需要我的琪玛!”
好吧,你能指望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讲什么道理呢?布兰特双手抱头,原地打了个转。“现在城外到处是科曼的盟友,你给他提供了攻打新月城的借口,”布兰特走到窗前,指着下城区边的空地,“那些有着雄鸡徽标的帐篷、还有那些打着金狮旗号的骑兵,还有那边的重甲步兵,唉,我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那曾经都是要去征讨科曼的军队,”王子转回身双手按在伊丽娅肉乎乎的小肩膀上,“他们现在全都转道集结在新月城外,只等科曼一声令下就杀进城来,到时候,你这满城的玩偶将是他们杀死你的最好理由。”
“那就别让他们进来!”伊丽娅再次尖叫,怀里抱着的玩偶因她的恼怒而剧烈震动,“你、帕森,还有劳恩,你们去给我把守城门、制定作战计划,一个敌人也不许放进来!我不要见到科曼!”
布兰特看了公主的弄臣一眼,帕森曾因布兰特成功救下自己的孙女而感激他,但眼见伊丽娅越来越宠信他而疏远自己,心里大为不快,已经将这小小的恩惠抛诸脑后,不再提起了。眼下正是在主人面前立功的好机会,阴险如他怎会自甘退让,他挤到王子前面,跪在小公主脚下,用油腻的声音哄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她,并声称自己将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安全。
布兰特转身离开这个满是长不大的儿童和长大了的小人的地方。
这座城市因其形状酷似一弯新月而得名,从天空俯瞰新月城果然名不虚传,由于新月城有一半建在悬崖绝壁上,保持向内凹陷的姿态,而弧度较大的那一边深入盛夏之国南部半岛的内陆,与阿尔契那山脚下的独林镇相望,东边更有望枫港与其守望相助,如果这座城池足够坚固,足以以其为据点称霸一方。
“劳恩,那是什么?”布兰特指着海面上的一艘大船问。
龙翼天使的视力比人类强很多,他低头朝王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湛蓝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点缀着黑色的战舰,为首的旗舰上打着滴血穿心剑旗,“是一支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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