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冬入座了才知道,那位穿着西服,戴金丝边眼镜的正是苏静怡的老爸,而另一个就是刚才苏静怡老妈提到的朴叔。
朴叔招呼服务员上菜,一盘盘腌制好的生肉就端了上来,朴叔夹起一片厚厚的牛肉放在桌子中间的烤锅里,只听嘶地一声作响,烤肉的香气就散发了出来。
苏老爸夹起一块肉放到了陆冬的盘子里:“你就是陆冬吧,苏静怡经常提起你。”
“爸!”苏静怡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苏老爸。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家是入殓师世家,你确切地知道入殓师到底是做什么的么?”
陆冬踟蹰了几秒钟:“好像是给死人进行美容的吧。”
苏老爸摇了摇头:“
入殓师的工作与其说是工作,更像是完成某种仪式,我们从来不把死亡挂在嘴边,我们把那些逝去的人称作往生者,当往生者被推进工作室的一瞬间,我们的仪式就算正式开始了。
我喜欢完成仪式的时候会播放一些音乐,那些安静、肃穆的音乐会一直流淌在我和往生者之间。”
苏静怡的爸爸也点起了一根烟,他的眼神闪烁,仿佛他现在就身处入殓师的工作间,而他面前就放着一具往生者的遗体一般:“我们首先会对往生者深深鞠躬,大概有一分钟时间,拉上帘子,把往生者搬上操作台。这个操作台是特制的,分两层,上面是特制的担架,下面是一个空的空间,像浴缸一样,一些管子穿过操作台底部,这是排水用的。
往生者穿着医院的病服或自己的衣服,我会先把他们的衣服脱去,然后盖上整洁的毛巾,直露出头和脚,全程不露出隐私部位是严苛遵照的规定,包括后来的穿衣服,也要把衣服伸展到毛巾下面去穿。
而清洁是入殓服务里最漫长的一环,要洗脸、洗头发、洗澡,手指缝脚趾缝都洗得干干净净。洗脸和洗头发,都是用通常用的洗面奶和洗发水,就像在美容院里一样,让往生者享受最后一刻的舒适。边洗,边按摩,还要修手指甲脚指甲。
洗完脸后,要马上敷脸,用水膜面膜纸敷在往生者的脸上,而刚刚去世的人皮肤还有吸收能力,这样不会让脸上的皮肤迅速坏死。
净身,是全程服务里最关键最累的一道程序,抹上沐浴露,用莲蓬头冲澡,净身后擦干,涂上精油,按摩往生者的每寸肌肤。
接下来,是边穿衣服边吹干头发,如果家属有要求,给往生者做个头发造型,无论是什么要求,我也会想办法满足。
最后一道程序是化妆,这有点像殡仪馆里的遗体美容师,所不同的还是细节,上粉底,擦粉饼,涂口红,擦腮红,画眉,画眼线,无论男女,化的都是“裸妆”,突出自然本色,让往生者看起来有气色。
每一道程序之前,我都会跟往生者发出告慰:现在开始给你洗脸、净身……
有时候,我也会叫隔着帘子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家属一起参与,洗下头,擦下脚,让他们和亲人告别。”苏老爸忽然看向了陆冬,他的眼神虽然隔着镜片,却依然很犀利,他死死瞪着陆冬:“虽然入殓师的工作在我看来和其他人的工作并无二样,但是依然很多人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就好像我们的工作很肮脏,其实我们每一个入殓师挣得每一分钱都很干净,都是靠我们劳动所得而来。
你能理解么?”
陆冬神经紧张,他只觉得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理解理解。”
这时候只听噗嗤一声,苏老爸和朴叔一起笑了起来,朴叔说:“老苏,你可真行,你看你把那小子吓的,都快尿裤子了,你在这样下去,活该你找不到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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